四月,驚蟄過了,春雨旋即降臨大地,雖在都城內雜樹生花,柳絮滿天的情況並不存在,但至少春雨使坐在咖啡店內的我,多了一份趣事。水氣在落地玻璃上凝結成水珠,仍無阻我觀看著店外百態。凡有雨水滋潤凡間,人們總是喜愛設法避之。在店外,一眾路人張開了傘,在狹窄的行人路上進行血滴子之戰。你暗推,他暗撞;儘管他們技術如何高超,仍敵不過身材矮小的選手-他們就是擁有把雨傘壓得很低的權利。別人若要模仿他們,則遭八方恥笑。
沒有錯,我們都是很愛避雨,就像人類是與大自然火水不容,硬要回避大自然的祝福。
在混亂中瞥見一位只穿著綠色背心的男孩,腳毫不留情地踩進積水,水花四濺,濺在那小孩的腳上。但一切都不要緊,他本來就沒拿傘的。天潮潮地溼溼,早已濕透全身的他沒有回避雨水,站在馬路邊一動也不動,等待著紅綠燈的指示。筆直的小樹苗享受雨水的滋潤......
此刻突然回憶小學時期的我對雨情有獨鐘,每逢在上學日時下雨,坐在課室窗邊的我見證著一切,由陽光刺進我的眼簾、繼而晨昏隱晦、最終太陽被陰雲吞食。天空彷如被蓋上一片黑布。此際我總會異常亢奮,不曉得是否因野孩子的天生就是如此。帶著期待呆過半天後,「鈴鈴鈴」放學的鐘聲如時響起了, 我衝出學校, 擁抱大自然 。它打我的校服上、打在我的臉頰上,打在我正背著的膠書包上並發出啪啪的聲響。「來試試吧,很舒服的。」我鼓勵一眾同窗們嚐嚐雨水打在他們每一吋肌膚上的那擁有洗涮塵俗魔力的滋味,家長們聽見了卻對我側目,遺憾最終無得一知己。不論是綿綿細雨、還是淅淅瀝瀝的豪雨,最終我亦帶著謎思,慢步回家。
我走出咖啡店,望能找回那渴求雨水的天性,那種會為下一場雨而默默在人生路上走出一個又一個腳印的傻氣,但綠燈已一閃一閃的發出提醒。他,早已消失於空氣之中。
我打開雨傘,面向馬路的另一方。嘴角抖了一抖,隨著杜鵑烏的哀聲,笑了;作為對天性的一種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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