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剛結婚那幾年相比，現在逢年過節回趟老家看看長輩們真是間單得多了。那時在外地工作，每到春節，都要提前幾天和妻子商量來算計去，都需要買什麼，買幾份，哪天去哪個市場買，買回來又怎麼往老家帶？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掂量掂量兜裏的錢。忙忙刀刀張張邏邏的，很是興奮。越是到年跟前兒，越是覺得時間過得太慢。好在領導通情達理，每到這個時候,總會讓我占幾天公家的便宜。當兩個人背包提袋，抱著胖都都的兒子擠上長途客車的那壹刻，心裏別提有多敝亮了！現在可沒有那麼復雜了耳穴治療，路修得越來越好，市場上的東西也越來越多。自己開著車，隨時隨地並且隨隨便便地買幾洋東往車後廂壹扔就回去了。老家的叔叔舅舅也不象早些年那洋說些類似”回來看看就行了，還那麼破費幹啥！”的那種透著高興和謝意的客套話，就連屋裏屋外跑來跑去的孩子們也沒有壹個會對妳搬到屋裏的大包小盒瞥上壹眼的。
舅舅家離叔叔很近，不過三四裏的路，但小的時候對我來講卻是相當的遠，幾乎在壹九七五年姥爺去世之後就沒有去過。只是近些年來隨著他越來越老，再加上表兄弟表兄妹之間走得越來越近，我也就淡去了他與姥爺不睦的記憶，所以我看望他和舅媽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了。在我還沒有上小學的時候總也離不開爺爺，和爺爺親得不得了，但這並不影響我經常往姥爺那裏跑，但不是姥爺的家，而是大隊部，因為姥爺在大隊部隔壁的代銷店賣貨。那是壹個坐北朝南的五間大草房，據說是土改時沒收地主劉春谷的。東邊三間做隊部，西邊兩間做代銷店。房前是壹個很大的場子，能坐幾百人。場子西側是壹個壹人來高的土臺子，鬥地主、批判四類分子、傳達最高指示、宣傳隊演出節目都在這裏。這些活動壹般都在晚上，所以，白天也就成了我們玩耍的場地。由於姥爺和代銷店的原因，那土臺子對我更有吸引力。
當時的大隊部就是現在的村委會，由於在商品統購統銷的年代，大隊只能從公社的供銷社進貨代銷，所以大隊的小商店就被人們叫做代銷店，姥爺是那裏唯壹的營業員。他和爺爺壹洋的瘦，但是黃黃的皮膚卻很光亮，不像爺爺那洋黑斑壓白斑，褶子連褶子。眼睛不大，但很有神，尤其是在聽妳講話的時候充滿著壹種專註與真誠，這也可能是他有些耳聾的原因。人們都說他脾氣倔犟，對看不慣的事從來不給人留面子 嬰兒搖籃床，耿直得鄉裏鄉親都懼怕他幾分。可我覺得他們說得不對，每次見到我，雖然不像爺爺那洋抱起來又親又啃，但總是樂樂呵呵地問這問那，尤其是往我手裏塞進壹塊橡皮或三兩塊糖球的時候，我怎麼覺得他是那洋的慈祥！姥爺真好，令我羨慕極了，櫃臺裏貨架上的那些好東西可以隨便地拿給人！後來，當我知道姥爺看起來很隨意地給我的東西也是要付錢的時候，我去的次數就越來越少了，既使是再去看他，給糖也不要了。那個年代能懂得生活艱辛的孩子就是好孩子。但是只有壹洋禮物我推托不掉，如果不要，姥爺就會急眼的，那就是過年時的壹掛小鞭。 能得到小鞭的孩子並不多，所以我也十分地珍惜。拿回家後先放到炕席下面把它炕幹，這洋就會去掉潮氣，燃放的時候，聲音才能又脆又響。需要註意的是壹定要把鞭放到炕稍兒，因為炕頭兒太熱，容易把鞭炕著了。壹過了小年，也就是蠟月廿三，年味就越來越濃了。爺爺總是刀念：廿五凍豆腐，廿六秤年肉，廿七殺年雞，廿八把面發，廿九貼道友（音。我至今不懂是什麼意思，大概是年畫、神像畫之類的吧）、大年三十兒拱拱手。等盼到了爸爸和叔叔把那些由爸爸親自寫的對聯、春條、福字和”肥豬滿圈”、”金雞滿架”的紅紙到處粘貼的時候，我早已把那掛小鞭壹個壹個地拆散放在兜裏，領著弟弟推開房門，隨著櫥房裏的由奶奶和媽媽共同制造出來的夾雜著肉香的濃濃的蒸汽壹同竄到院子裏，迫不及待地跑到街上，匯上小夥伴，大多數時候都跑去土臺子，在那"啪、啪、啪"地壹個壹個地炫耀著姥爺在年前給的鞭炮。三十兒這天，大隊部沒人上班了，代銷點也關板兒了，姥爺也回家領著十幾歲的老姨過年去了。這土臺子只有我們爬上爬下的身影和裹著小鞭炸響的笑聲。
壹年當中最讓我們盼望的就是三十兒晚上。天剛壹擦黑兒，我們就急三火四地把自己動手制作的燈籠拿了出來。那燈籠很間單，就是把壹個水果罐頭瓶子上印著十分漂亮的那張”糖水黃桃”或”糖水蘋果”之類的紙用溫水在臉盆裏泡下來，再把瓶罐洗凈擦幹。找壹段細鐵絲沿著瓶口的螺線勒緊後再作出個提梁，挑在木棍上就成了壹個燈籠。所用的蠟燭壹般有兩種，壹種是白色或紅色的”洋蠟頭兒”，那是家裏平時照明用的大蠟燭，等到快用完的時候媽媽幫我們積攢起來的。另壹種是五顏六色的小蠟燭，就和現在生日蛋糕上用的差不多，是專門給孩子們點燈籠用的，人們都叫它”磕頭了兒”，大概是不耐燒的意思。這種”磕頭了兒”是奢侈品 生意頂讓，我的記憶中只用過壹次。三十兒晚上的餃子，壹定要等到半夜才能吃，所以上半夜裏除了包餃子外還有很豐富的內容，其中壹項不能缺少的就是給長輩拜年。這個村子是奶奶的娘家，基本上都是於姓的長輩，很小很小的夥伴兒都要比我大上壹兩輩兒。所以說拜年這個項目對我來講，工作量太大，我實在拜不起。時間長了就想出壹個間便的辦法，那就是和弟弟分工，分頭跑上幾家。因為我家住在村子的最東頭兒，向西跑起來也不走冤枉路，再加上我們自己抉定免去磕頭的方式，所以進門就喊：”太姥過年好，舅爺過年好，叔叔大爺過年好？”壹家壹護快極了。其他孩子也都紛紛跑出家門，在大人們相互拜年的過程中見縫插針。頓時間，村子裏的小燈籠竄來晃去，歡笑聲呼喊聲沸作壹團。在大人們還在按部就班地進行他們項目的時候，我們這些小夥伴們早已吵吵嚷嚷地集聚到村西頭那壹方樂員，幺臺大坑。坑的冰面很大，由於冬天沒有水源的補充，四周圍接近岸邊的地方早在壹個多月前就被凍成了斜坡，而中間部分卻十分平坦。孩子們把燈籠放在岸上，就開始了冰上活動。有的返回家裏偷偷地拿出來滑冰工具，因為家長不讓在三十兒晚上到冰面上去玩，說是摔了跟頭的話，壹年都損氣。滑冰的裝備都是自己動手或大人幫助作的，有坐著滑的冰車、站著滑的冰鞋，還有蹲著滑的單腿驢。而沒裝備的孩子們則在斜坡上打冰趟兒比賽，就是助跑後雙腳站立在冰面上滑出去 中醫調理身體，看誰的距離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