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幾時聽過這個故事:「不會游泳的毒蠍子央求青蛙揹牠過河,青蛙心中始終有猶疑,萬一在路途中被螫一下,那就死定了。蠍子則是再三打包票,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青蛙於是答應揹蠍子過河。渡河途中,青蛙感覺背上一陣刺痛,發現蠍子不守信用,仍然刺了一下。臨死前,看著兩人漸漸下沉,青蛙問蠍子:你為什麼刺我?蠍子回答說:我沒辦法,天性如此。」
一直覺得,天蠍座這個名稱,最符合深秋出生的這一群孤獨人。身體外包滿了閃動著湛藍毒光的殼,宛如一層皮膚,不讓別人接近,也不接近別人。和蟹的殼不一樣,這是有毒的,旁人一觸就會有危險。於是,帶著毒和鉤,他們展開了他們的流浪之旅。
你問他們,長路漫漫,在沒有星月的沙漠中,你們瞇成一條線的眼眸,到底在看些甚麼?他們會答你,看這個奔生奔死的世界,多麼性感。
在路上,他們遇見了青蛙,青蛙在歡快地唱歌,蠍子很好奇,怎有人能這麼快樂地唱歌?於是,他到了河邊,洗淨了自己身上的毒,又用草藤結住了自己的鉤。他有點不安,害怕自己會傷害到別人,又害怕自己如果自縛了自己的武器,一旦受到傷害,就是刻骨銘心的痛。這種痛,是可以令蠍子心碎而死的。
思前想後,暗暗抽氣,裝得漫不經心,蠍子到了河邊,對著青蛙,故作瀟灑地,開了口。
在河中,急湍猛烈的水吞噬著青蛙和蠍子,中了蠍毒的青蛙那不信任的眼睛,飽含著恨意的瞪著蠍子,他不能理解,為甚麼有人寧願以本能去換生命?蠍子看到了青蛙那雙恨意的眼,心中淌血,在漸漸下沉之際,他倚天大笑,血不斷由他的眼、口噴出,笑得咳嗽還在笑。
蠍子一把抓過青蛙,在他耳邊說:「你這笨蛙,本就不該載我過河,笨死了」然後用血紅的唇封住了青蛙的口,濃烈的血味讓青蛙很想嘔,但是,四肢的麻痹漸漸消失。青蛙的力氣又恢復過來了,牠看了蠍子一眼,那一眼,既恨又惑,然後蹬了一蹬,游回岸邊。
血在河面絲絲的流動,終融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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