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解我會升到中六o既???
願各位好戰友找到你們的路 ^ ^
改篇張中行《自嘲》
考試可以有二解。一是膚面的,字典式的釋義,是出試題測驗考生的程度或技能;一是入骨的,是以文字整死考生,人我不等,看到並拜服考評局的陰險手段。專說後一義,因為這大有來頭或說很必要。香港考生都有勤力的毛病,中文、英文、數學、附加數、物理、化學、生物、電腦、地理、經濟、會計、文學、宗教等考古題多的可能病較重,反之可能神經病。有沒有絕無此病的人呢?我認為沒有,如果有一科的考古題少過三年,那一科早就消失在香城了。考古題如果能看看就隨手放下還好,一旦老師家長知道它的存在,難免監管督促,不斷鞭策,只知猛做。有做而考得好固然好,沒有做而考不好也不能怨,但有做而考不好,需有被嘲死的心理準備,但徒有心理準備仍未足夠,還需由有心理準備上升為視死如歸。至於視死如歸的作用,不是要誇大,這是讓你死得瞑目,千真萬確,不可不信。 為什麼要說這些呢?是因為偶然翻翻會考中國語文試卷,覺得其中試卷一的第一篇很有意思。有意思,不是因為看著考評局教大家自嘲而感到可笑,而是因為,至少我這樣看,考評局裡的人,大概是不自知而不自嘲的,於是持卷自嘆,就看見自己居然因為在四月二十三日前還不懂得自嘲的奧妙,給這不自知卻只嘲人的考評局就把我耍了大大一圈,現在寫出來,用潮語潮話來說,真是有意義得讓人拍案叫絕。奇文共賞,先抄兩則看看。 《卷內全無》:一考生將試,日夜憂鬱不已。考評局慰之曰:「看你作文如此難,好似奴出卷一般。」考生曰:「還是你們出卷容易。」考評局曰:「怎見得?」考生曰:「你們是拿銀子出卷的,我是被你們嘲殺的。」 《投胎》:有初死見考評局者,出卷員謂其考試溫會考範圍太深,判來生去做一末代會考生,予以中國語文卷。考評局員工曰:「此人會考曾拿十優罪重,不應如此善遣。」出卷員笑曰:「正惟罪重,我要處他一個末代會考生,給他一堆新制及高考問題,活活逼他自嘲死罷了。」 這兩則也是嘲笑考生的,如果我的推斷不錯,都是考生之流自之編,那就大有意思,正說到我的心窩裡。我在考前犯了路線錯誤,不溫三三四跟高考而讀會考課程,從早到晚,做了不少會考考古題,結果不得不加入自嘲之群。我有個考生同黨,有溫會考試題,可是沒有讀三三四試題跟通識,有人勸他要不要現在開始溫習三三四或參考高考試卷?他說:「自嘲的人已經不少,何必再多我一個!」我一進考場就想起他這句話,可是一介考生又什麼都無能為力,只好心裡自嘲兩次敷衍過去。再說另一面,我是芸芸考生的一分子,與其他芸芸考生一樣,也毫不猶豫地認命:自己要升學,朋友要升學,家長要你升學,可是升學要考試,而考試,考古題總是要多多的做,而且比你所能做的多。這樣,自嘲,說符,兩面夾攻一末代考生,苦就不免有千端萬端。如何爭取好成績?就是翻看中國語文科的考古題,去年潮爆的「潮語事件」,然後貼了是次考試將出髒話。 以上可說是以良心度考評局了。潮語說,人苦於不自嘲,也可以說人慣於不自嘲。男考生、女考生,十之八九自以為做完幾年考古題就熟悉考評局出題形式,這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不可以理解的更多,小如不知道考評局會殺人,大如死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回事等……前輩就比較高明,據說有個末代會考生問已經出了社會工作的前輩:「社會都說你們是有貢獻的人,為什麼?」前輩答:「想是因為我出生得早,工作的早,早早就開始交稅了。」老師都說末代會考「生不逢時」,大概也是這個意思。患上勤力病的考生就不這樣想,以為狂做考古題就可以考得好,有時病加重,還會勤力到一天睡兩個小時,甚至握著筆睡覺。其結果呢,自然是事與願違,只能證明考評局的無良恰恰是要求學生越級挑戰。考生應該有自知之明,自知之明包括兩方面,一是知道考評局的狠毒,一是知道自己的無力。知考評局的狠毒,容易,領教過一次就終身銘記;知自己的無力,不容易,因為我們自幼被教育一分耕耘一分收穫。所以一定要有自知之明,這樣才可以避免考評局的刀斧,考試陣亡之餘累死自己。旁觀者清,一射而透,就看見考評局的陰險手段:原以為貼髒話一定中,實則充其量不過是事後可以用來罵它……唉,徒有自知不夠,一定要更上一層樓,對考評局的新規矩從容面對,天天自嘲,這樣才可以忍下對考評局的怒氣。這樣,如果曾做考古題而考不好,甚至不及格,也不用跳樓衝馬路,了斷殘生。 順勢說下去之前,還要先說幾句謹防假冒的話。其一,自嘲與普通的潮語大不相同。考評局常說的「潛水勿O嘴」,是依它的喜好,隨便亂寫的說法,這是陰招從另一份試卷放出來,如果要留條全屍,就只好去考場睡覺。其二,自嘲與艱深也大不相同,因為艱深極也是中五程度,自嘲是高考或文憑試程度的。其三,與考古題的關係也有同有異,同樣要貼條碼,是同;異呢,往年都可以在額外時間貼條碼,而今年各科都沒有時間給予你貼條碼。我們貼,都是能貼到手軟,可是前者不是直接整死你,後者是。我們說前者是機車,後者是陰毒。機車是麻煩,陰毒是直接玩死你,兩者都是考評局在茅廁裡奸笑著想到的,但要考生想不到,這才是毒辣。 毒辣,稀有。尤其是貨真價實的。以考評局的《玩死你》口訣為例: 末代考生何欲求,未翻到身先碰頭。黑衫黑褲過鬧市,莫非三教與九流。 橫眉冷對千中指,昂首漠視考生求。末屆出路近於微,管他是搶還是偷。 這名為玩死你,細玩文意其實不過是考評局的員工宗旨,不能算是真正的殺千刀。真品難求,先到故紙堆裡找找。可惜我昔日做的考古題幾乎丟光了。搜索整個房間,居然只找到碎紙一張。且抄舊文: 出卷員處考場外,悠悠蕩蕩,無所用心。嘗與考生相遇,其人屈膝而跪,欲必拜之。出卷員亮其刀曰:「雞肋安能求情。」其人不覺廢然自殺。 將末代會考生比之為「食之無肉,棄之可惜」,逼之走上絕路,心狠手辣之至,莫過如此。 再看現在,就躍出兩位。一位是杏壇中學的學生報編輯委員會顧問老師鍾紀聞,在卷五的錄音帶中說了不少話。值得談的不少,只舉一事,是他寫在給學生報編輯們的電郵中說:「各編輯對學生報的辦報宗旨、報道手法與欄目取捨,都表達了不同的看法」,自以為完全的對了,寫滿整份閱讀考材都是「報道手法」;一個偶然的機會,讓考生得知考評局的錯別字比考生還要糟糕,就這樣,考生說:「又失望了一次。」考生說這些,就好像被押解到閻王面前,不知該將錯就錯,還是自己寫正字,所以只好自嘲。另一位是滿腹牢騷無從宣洩的同志,他寫了一首《沁園春》: 檢點平生,往日全非,考試無聊。計小學唸詩,中學背詞,如今自嘲,百事俱拋。半世生涯,讀書應試,原來錯信考評局。誰似我,這末代考生,飯桶膿包。經常運交華蓋。像卷一難度勝高考。笑左翻右找,東拼西湊,繁繁瑣瑣,絮絮叨叨。那樣考卷,人人會出,為何考局薪水高。從此後,定翹起雙腿,再不讀書。 這一首確是貨真價實的考生心聲。 讀者中不乏同志者,也許要問:「你自己如何?也自嘲了嗎?」答覆也曾附庸風雅,獻醜了一些,且看一首《調笑令》: 考生,考生,日日年年考題。搜尋故卷辛勤,不省爆肝傷身。傷身,傷身,只為考試滿分。 其實,我自己知道,這不過是紙上談兵,考評局歷年的陰招實在罄竹難書。我曾經有理想,或幻想,有時候在某方面就不能服輸。結果,就往往就是失誤幻滅。悵惘、苦惱,無濟於事,最好還是走自嘲的路,變內在的憤怒為外在的文字。慚愧,為資質蠢鈍,生不逢時,不幸就是有進無退的末代會考生。考評局的試題庫總不會備而不用,可怕,所以度與各位有緣的末屆同志,也休息一段時光,對著曾經數十晚溫習的考古題,好好自嘲一番吧。 改篇自張中行《自嘲》 末代會考生《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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