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星星已也經碩落了, 別冀從噩夢中醒了過來, 他拭走額頭上的汗水, 靠在床頭上靜靜思考。
倏地, 別冀一手打在牆上, 手指關節都被打得通紅。
記憶中, 他的父母是沒有感情的。父親是一個彬彬有禮的人, 母親也是一個溫柔體貼的人, 可是平日的他們沒有一絲交流, 就好像對待客人一樣。
後來, 父親去找另一個女人, 聽聞這個女人, 是父親從前就深愛的一個女人。
在父親離開前, 他抓住別冀: “冀, 你要好好照顧你母親, 你的母親嫁了給我, 是我負了她, 你要好好替父親愛你媽媽。”
小小還沒懂事的別冀, 只能一字一字好好地記住父親說的話。
一定要好好替父親愛你媽媽──
可是當他媽媽服食過多安眠藥在他面前滿口泡沬死去的一刻, 他才發現自己從來都沒有履行過父親跟他說的話。
別冀只知道, 母親是世界上最溫柔最善良的一個女人, 在她臨終前, 她輕輕握住別冀的手, 用她最從的一口氣問他在父親離開的這麼多年, 他寂不寂寞。
他也只知道, 母親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一句話, 就是叮囑他, 千萬不要恨他的父親。
所以到此時此刻, 他也沒有怨恨過他父親。
從來也沒有……
也許上一輩的恩怨, 把我們這一代也牽連其中。
“賢憾, 你是藝術班的人, 你知不知道誰的手臂上有一個小小的印記? 就是類似胎記的東西。” 莘向諭拉著賢憾問東問西的, 把賢憾都惹毛了。
“莘向諭, 我──怎──麼──會──知──道──!!” 賢憾大喊地對著莘向諭耳邊喊, “誰會卷起袖子看啊? 你用用你的腦袋行不行?!”
“賢憾, 這對我真的很重要很重要的!” 莘向諭苦苦哀求賢憾說道, “你幫幫我忙行不行!”
賢憾看了看莘向諭, 無可奈何地說: “我盡量吧, 藝術班的男生都不多, 我想要找也不是不行啦。”
“真的嗎?!” 莘向諭馬上回復平日的勃勃生機, 誇下其口說:“如果你找到那個人, 我請你吃滿漢全席!”
一向饞嘴的賢憾聽到了, 立刻雙眼放出紅光。
又是一個放晴的日子, 金燦燦的太陽高高地掛在天上迸射出炙烤的光線, 彷彿要把力量都發送出去一般。
不知道地面上的可人兒感不感受到呢……
老師佈置了一個功課是畫夜空的, 計若雷不得不被逼留在學校留到晚上, 從學校七樓看上去, 更是另一番風味。
相比起他的屋子, 學校這簡陋的小教室更加讓他感到溫暖。
這裡所能觸碰的星夜沒有了平日的絢麗奪目, 反而零零星星的小星星更加有一種溫馨恬靜的舒適。
計若雷提著畫具, 剛好經過了莘向諭平時畫畫的教室, 計若雷總是忍不住停下腳步, 偷偷張望一下莘向諭在不在教室裡。
今天也不例外, 果然, 計若雷看見莘向諭正背著自己在埋頭苦幹。
其實他從沒有想過莘向諭會這麼在乎自己, 什至為了自己一個人留在學校, 只為了讓他原諒她。
計若雷愣了一段時間, 一直看著莘向諭的背影發著愣。
直到莘向諭轉身找顔料的時候, 莘向諭一眼就看見門外有人。
“是誰?!” 莘向諭大喊一聲, 喊回了計若雷的靈魂, 計若雷看見莘向諭馬上就要發現自己, 立刻拔腿逃跑。
莘向諭見狀, 馬上追了出去, “不要走!”
追追逐逐了一會, 莘向諭已經看得出她正追著的人就是她這幾天牽腸掛肚的人──計若雷。
就算是多麼笨的人, 也清楚莘向諭對計若雷的感情是什麼。
其實就連莘向諭自己也搞不清楚, 只是單單的兩個月, 自己對計若雷的感情竟然發芽發得這麼快。
“計若雷, 我已經看出是你了!” 莘向諭朝計若雷的背影喊著。
計若雷潺弱的身體也不堪倒地, 用力地喘著氣。
“計若雷, 明明是關心我, 為什麼要躲開我?!”莘向諭問。
計若雷沒有回答, 靜悄悄地深呼吸。
“回答我──計若雷!” 莘向諭上前抓住計若雷的膊胳, 一手卷起計若雷的袖子。
一個清楚的印記刻在計若雷身臂上。
“果然是你, 計若雷, 真的是你, 那一年的夏天, 那個人就是你!” 莘向諭興奮地說。
“不是──” 計若雷一口否認了莘向諭的說法。
“是你, 畫畫給我的人也是你!” 莘向諭堅持自己的想法。
“不是! 我說不是就不是!” 計若雷躲開莘向諭的目光說。
“那你看著我再說一次啊!” 莘向諭抓住計若雷說, “根本就是你!”
“不是──” 計若雷狠狠地瞪著莘向諭。
“沒有不是! 計若雷, 你別想騙我了! 這個印記就是最好的証明!” 莘向諭用力地抓住計若雷的印記。
“那是不是所有有這個的人都是你要找的人?!” 計若雷反問莘向諭, “莘向諭, 你不要自以為事了!”
“計若雷──你到底怎樣才肯承認, 你明明就是!”
“不是就不是, 我不是叫我怎樣承認?!” 計若雷說。
“計若雷, 你不要再說謊了,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想要找回你!” 莘向諭說出埋藏在心裡好久的話。
“你說什麼?!” 計若雷想也想不到莘向諭會這樣說: “你……為什麼, 為什麼要找?”
“計若雷, 你終於承認了吧?” 莘向諭暗自偷笑, “因為當年我來不及問你的名字!”
“……” 計若雷此時此刻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莘向諭, 唯唯若若地說: “我叫計若雷。”
莘向諭被計若雷逗笑了, “計若雷, 我已經不能失去你了!”
計若雷被莘向諭嚇到口吃:“……你, 你說什麼?!”
“我說, 我, 已, 經, 不, 能, 失, 去, 你, 了!” 莘向諭認真地對著計若雷說: “計若雷, 你明白我什麼意思吧?”
“……” 計若雷把頭別開, “我不明白, 我什麼都不明白, 你不要再多說什麼了!”
“計若雷──”莘向諭被計若雷氣死, “計若雷, 你這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不肯說真話?”
“莘向諭, 那麼我問你, 你現在說這麼多假話, 又到底是為了什麼?!” 計若雷朝莘向諭咆吼。
“什麼我說這麼多假話? 我說了什麼假話? 你這是什麼意思?!” 莘向諭被計若雷惹毛了。
計若雷推開莘向諭, “你不是喜歡那個別冀喜歡得要死嗎? 你不是說過不會讓我得趁的嗎? 你現在又是什麼意思!”
“你問我什麼意思?! 計若雷, 我現在就告訴你我有什麼意思, 我不會再讓你找藉口躲開我!” 莘向諭又跑回計若雷面前, “計若雷, 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
計若雷驚訝莘向諭會說出這種話。
“莘向諭, 你知不知道你這些話代表什麼嗎?” 計若雷平淡地問了莘向諭一句。
“知道!”
計若雷看著莘向諭, 沒有再說話, 莘向諭也定定的看著計若雷, 無言地對視。
“外面, 玉兔好像已經爬上天空了……”
一輪皎潔明亮的月亮正高掛在天空上, 明耀的光線把大地都照亮了, 彷彿玉兔和嫦娥在上面賞月談心, 也像掛在天上的一個大燈炮。
而月光灑在計若雷的臉上, 把計若雷都變成月亮的使者, 溫和的側臉都和籠罩了一層薄薄的煙幕一様。
莘向諭看著計若雷, 偷偷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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