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婉順的街道除了寥了可數的車輛經過, 就剩下點點的街燈和那個被拉長的身影。遼闊的黑夜吞噬了星星和月亮, 還偷偷下了一陣毛毛雨, 讓大地都濕溽起來。
莘向諭低著頭, 靠著行人路的邊緣踏著一下下沉重的腳步, 而計若雷就默默跟在她身後, 陪她一起走這條路。
她並沒有在意他, 完全陷入了忘我狀態, 自己走自己的路; 他也沒有在意她在不在意他, 他只知道現在他要做的就是陪著她, 無論多久多遠多辛苦, 他都在所不惜。
果然, 兩個都是倨傲的人。
前方的莘向諭倏地停下, 和她距離不大的計若雷馬上就注意到。
“怎麼了莘向諭?” 計若雷上前問道。
“……我好餓。” 莘向諭目無表情, 緩緩吐出這三個字, 反而把他嚇壞了, “可是大家都打烊了, 怎麼辦?”
計若雷看著莘向諭這個傻瓜樣子, 都忍不住笑了出來,“好吧, 我們慢慢找吧! 總會有一家沒有打烊的!”
莘向諭搖搖頭, 乾脆坐在地上,“我走不動了!”
計若雷也難得好脾氣地對她說: “那麼我背你去找吧。”
“我才不要!” 莘向諭撿了路旁的一個小石頭拋在他的腳邊, 計若雷看到了, 也蹲下來把石頭又拋回莘向諭那裡。
“那麼你乖乖地留在這裡等我吧!” 計若雷說。
“假如有小混混經過, 看見我這麼秀色可餐, 把我吃掉怎麼辦?” 莘向諭假裝不經意地挑剔計若雷, 但是他卻因為這而沾沾自喜。
“那麼……就看這條馬路吧!” 計若雷指著離他們最遠的一條馬路說: “我們數十聲, 如果有一輛車經過, 你就無條件陪我去找吃的吧。”
莘向諭思量了一下, 最後也是妥恊了。
“十, 九, 八……四, 三……”
“轟轟──”一下頗長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倒數, 這剛好就是車輛經過的聲音。
“莘向諭, 願賭服輸吧!”
“小夥子, 怎麼這麼晚啊? 幸好我們這裡是近郊區裡唯一一間通宵營業的, 不然這麼晚你們去哪找吃的啊?”胖乎乎的老闆娘一邊端上熱乎乎的茶, 一邊沾沾自喜地嘮叨著。
“謝謝。” 計若雷接過老闆娘的茶, 應聲謝道。
莘向諭也乖乖接過茶, 朝老闆娘點點頭。
“莘向諭, 你要不要下奶和糖?” 計若雷問。
“什麼?” 莘向諭不解地問: “好端端的下什麼奶和糖? 現在又不是冬天。”
“你不冷嗎?” 計若雷連嘴唇都冷白了, “可是為什麼我這麼冷? 我還以為是這裡是近郊區, 所以溫差才這麼大呢! 呵呵。”
“別笑了!” 莘向諭也擔憂起來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
“呵呵, 我才沒有!” 計若雷極力掩飾自己在抖顫, 可是都讓莘向諭看穿了。正當她想再深一步問計若雷時, 老闆娘適時地端著兩碟菜走了出來: “鹵水雞翼和茄汁炒蝦來嘍!”
“莘向諭, 看樣子就知道味道很濃吧! 起動起動!” 計若雷轉移視線, 讓莘向諭的注意力放在食物上, “你不是很餓的吧? 快吃!”
莘向諭夾了一塊雞翼, 用筷子躍著躍著。
計若雷好奇地問: “莘向諭, 你在幹什麼?”
“沒有!” 莘向諭依然用力地扒開什麼, “我不吃雞皮的, 所以我要把雞翼都撕開才可以吃到雞肉。”
計若雷看莘向諭正專注地把雞翼撕開, 不禁笑了出來。也在碟子裡夾了一塊, 用手撕開了一大片雞肉放在她的碗。
莘向諭也驚訝地看著計若雷: “你在幹什麼?”
“撕給你吃啊。” 計若雷語氣像理所當然般說。
莘向諭愣住。
“快吃啊, 冷了就不好吃的了!” 計若雷繼續手上的工作說。
她茫然地拿起筷子, 一片一片地放進口, 眼淚也像沒關好的水龍頭, 一滴滴地滴在碗裡。
剛好伸手把撕好的雞肉放在她碗裡的計若雷被她的眼淚觸碰到。
“莘向諭? 你怎麼了? 哪裡痛了?” 計若雷緊張地問道, 但礙於滿水都是油, 不知如何是好。
莘向諭並沒有收住眼淚, 反而更放聲哭泣。
“你到底怎麼了? 莘向諭!” 計若雷不知所措地問。
莘向諭沒有理會他, 霸道地拉著他的手, 用紙巾仔細地抹著, 但卻依舊在哭。
計若雷被她這行為嚇壞了, 也不敢去打擾她, 任由她抹他的手, 看著她強忍著痛苦在哭泣,哭得個迷路的小孩。
時間一直在倒流, 直到莘向諭停止哭泣已經是好一段時間。
“是因為別冀才哭嗎?” 計若雷失落地看著她抓住自己的手。
莘向諭搖搖頭說: “現在是他放棄了我, 那麼我再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徒然。”
“……傻瓜!” 他笑了笑, 用另一隻手輕輕地拭走她的淚。
而她也沒有反抗, 任由他把她的感動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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