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不想再看見鏡中恐怖的自己,更不想讓淚水流出,袁湘琴手向後伸,關掉浴室的燈火,留下黑暗。
從六年前開始,她就習慣于黑暗,也從此生活在黑暗中。
開啟蓮蓬頭,氤氳熱水灑在身上,摸索著肥皂,屢屢落空,就如同這六年來跌跌撞撞的走出那晦暗的過往一般,一再撲空、
一再失望。
六年來,她知道了很多事,更……知道她錯了!
江直樹並未背叛她。
一個身不由己的誤會讓她走向歧途、走向滅亡,走向永遠無法與他再聚首的岔路。
蓮蓬頭高舉過頭,任熱水滑過臉部,她的淚水再也鎖不住。
根據媒體報導,江直樹那天所迎娶的是他弟弟江裕的女友,因為兩兄弟是雙胞胎,只是弟弟大部分時間都跟爺爺。奶奶住在美國,很少回台灣;或許江直曾跟她提過有這個人的存在,但卻沒提及他們是雙胞胎,以致她完全不知道這兩人長得一模一樣。
江裕樹,該怎麼說這個人呢?
花心、浪蕩、不定,明明深愛林好美──也就是那場婚禮的新娘,卻因畏懼婚姻的壓力,在婚禮的前一天逃婚。
而江直樹則是在江夫人的拜託下,仗著雙胞胎的相貌差異無幾,臨時上陣先假扮弟弟完成婚禮。
固執的她、愚笨的她沒有給江直樹一個機會解釋這一切,人就逃了,甚至採用了這世上最不可取的激烈手段。
幸運的是她沒死,一艘遠洋漁船救起她,卻也因為遠洋作業不可能中斷,拖了一個多月,才改由伍叔的漁船將她送往屏東的醫院急救,但已來不及了。
她臉上的疤痕、瘸掉的左腳,都因為拖延過久,惡化至最嚴重的狀態。
但,這已經是上天對她最大的恩賜,尤其是在她得知江直樹用盡各種手段,在這段時間以來不斷尋找她之後。
各大報上赤裸裸的刊登著江直樹對她的愛意與歉意,以及他的解釋;在電視媒體上,他甚至不計較自己身為名人,不宜傳出絆聞,而不斷透過鏡頭請求她回去。這些她都看在眼裡,甚至成為熬過六個月漫長治療的唯一依靠:可是,一切都已來不及了啊!
江直樹是江氏企業的總裁,是商界名人,怎麼能有她這樣的妻子呢?她只是一個破相的女人,是個瘸子,她再也無法站在他身邊。
她好後悔……
她躲藏,隱姓埋名、改頭換面,徹底埋葬自己,再不回想過往甜蜜,因為愛他,她決定放棄。
直樹,湘琴已經死了;雖然不知你的近況;但祝你走出你的人生,我的祝福永遠都在。
至于我對你的愛,請原諒我,讓我就此收藏;因為你有你的新人生,而在前面等著我的就只有孤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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