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激情,兩顆真心,簇擁月光西落,擁抱明日東起。
或許是身體的交流,讓袁湘琴肯認清自己的真心,純真的愛意,再也無法暗自保留。她想全部獻給江直樹,報答他六年來痛苦無悔的等待。
她是這樣想的……
可是,她的殘缺該怎麼辦?
容不得她多想,現在她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就是回到袁家,見見自己的家人。
江直樹屈身,蹲在她跟前,“該出發了,我抱你!”
她搖頭,“我想自己走……”
一把抱起她,不給她抱怨的機會,“可是我想抱你!”
攀住他的頸項,靠在他的肩頭,“……你不可能抱我一輩子。”
他溫柔一笑,“我很強壯,我可以。”
“傻瓜……”她淚液盈睫。
不一會兒,兩人在車上坐定,江直樹細心的幫她系上安全帶,發動車子,往昨晚舉辦婚宴的豪宅出發。
突然,江直樹開了口。“湘琴,我井不在乎你是不是殘疾。”
經過一夜恩愛,她比較能平心靜氣的與他談,“可是我在乎。”
他打著方向盤,車子過了一個彎,“對我而言,你還是你,沒有變。”
袁湘琴不語,事實上她心中知道,變的人只有她自己,她變得更愛他,更不能不為他著想。
身為企業龍頭、商界聞人,他需要能陪他站出社交圈的妻子,不是她這樣見不得人的女人。
見她不語,江直樹兀自嘆氣,“我說過我不在意,但如果你在意,我在美國念大學時認識一些朋友現在從醫,我請他們來幫你看看。”
有用嗎?袁湘琴懷疑,“再說吧!”
或許過幾天,她就要離開了……
突然間車子一煞車,江直樹將車停在路邊,轉過身將袁湘琴擁進懷裡,“我發誓,如果你再離開我,你受的這些傷,我會全部加諸在我自己身上。”
被他狂亂的語氣震住,“直樹,我跟著你,對你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輕吻她的面頰,包括那道疤痕,“但失去你,對我絕對是件壞事。”
袁湘琴沉默了。
她真是個沒用的女人,是個壞女人,明知不該繼續跟他在一起,但卻為了他的深情而沾沾自喜,活該她被毀容、活該她變成瘸子。
一路沉默,半個鐘頭後,車子回到昨晚的袁家大宅,此刻,袁湘琴才有近鄉情怯的感觸。
白日的袁家豪宅,沐浴在早晨日光中,顯得莊嚴,更重要的是,這是她自小生長的地方。
停好車,江直樹率先下車,還想伸手抱她,卻被她拒絕。
“這一次,我真的想自己走進去。”
六年前,她做錯了事,傷害了這些愛她的家人,此刻就算再痛,她也沒有資格以弱者的身份走進家裡。
顫抖的腳跨出車門,袁湘琴辛苦的站起來,站了好一會,這才穩住身子;一旁的江直樹緊張兮兮的照護著。
回家……
幾名僕人前後呼喊著小姐回家了!
袁家所有人經過昨晚的驚喜,今天沒人敢出門,就怕錯過這盼了六年的相聚。
袁母是情緒最激動的,看著女兒回來了,帶著滿身傷回來了,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琴琴,媽媽好想你……”
有淚水,但笑容更為真切,見到這些家人,她像是了了一樁心願,“媽,爸,哥,對不起……”
袁父有著滿腔的責備,但都不及那份欣喜若狂的激動。揉揉她的頭,“回來就好……”
袁冠忻摟著新婚妻子,擦掉眼中眼淚。他的喜悅不在話下,但他更憂心妹妹這一副全身是傷的模樣。
這六年,她到底怎麼過的?“湘琴,你欠我們一個解釋!”
看向大哥和首次見面的大嫂,“這說來話長……”
袁母顫抖的撫上女兒臉上的傷痕,“媽好心疼,這到底怎麼回事?”
她天生麗質的女兒,從小就有一張人見人愛的芙蓉面,親友贊不絕口,說湘琴長大必是美人。如今這恐怖的疤痕,雖只盤據右臉頰,但卻徹底毀掉她的光彩。
袁父聲揚,“老太婆,你提那個幹什麼!”
“爸!沒關係的!”她知道她的家人是不會嫌棄她的,這一句句的擔憂雖然讓她辛酸,卻也代表著親人的關切,她會統統收下來。
願意接納她的傷殘的人已經不多了,除了這些家人……還有他啊!
江直樹安靜的站在一旁,讓這一家人團聚,但他知道歷經這一兩天的狂喜狂悲,袁湘琴的情緒很激動,于是他挺身而出。“湘琴剛回來,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眾人點頭,這才停止追問。
袁湘琴再一次感激江直樹看穿她的抵擋不住,他還是這麼的懂她,知道她每一絲的表情與情緒,她該怎麼還他對她的情份啊……
突然間,江直樹向袁父袁母下跪。“伯父、伯母,”他懇切的請求,“我與湘琴分離六年,雖然發生很多事,但我對湘琴的感情從來沒有變,我愛她,所以我請你們將湘琴嫁給我、交給我,讓我照顧她。”
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笑容,只有袁湘琴與袁父例外。
袁冠忻輕捶江直樹的肩頭,“我就說,你昨晚跑出門後就沒再回來,顯然是跟湘琴間大有進展,沒想到你的動作還真快。”
袁母也很高興,‘這好,這當然好,如果湘琴沒離家,你們六年前就該在一起了啊!”
然而,袁父卻說話了。“你確定?”
袁母訝異,“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直樹自己都願意了,你還在質疑什麼?”
袁父看穿女兒臉上的擔憂,他的一雙銳眼透視出袁湘琴的心結。他雖然樂見一雙兒女幸福,但這樣的幸福若有隨時都有瀕臨崩潰的危機,不如提早割斷。
除非,直樹夠堅定。
“我確定!” 江直樹凝視準岳丈的注視,“這輩子除了湘琴,我誰都不要。”
不是她,那他寧可孤獨。
袁父太了解袁江直樹這男人的決心了,事實上這六年來,他多次勸江直樹與裴子瑜或其他女人交往,讓自己走出來,卻都被江直樹所拒絕。
或許他的質疑毫無意義,因為江直樹已經用六年的苦候癡守,說明他心中最堅定的答案。
“既然這樣,那我不反對!”
“我反對!” 袁湘琴卻突然插了進來。
“琴琴?”袁母不可思議的喊著。
袁湘琴看著所有人,也看著江直樹,她堅定的眼神中透露著絕望。“我反對,我不能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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