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沒 想 到 「 不 如 算 了 吧 」 這 幾 個 字 我 先 說 出 口 。 我 只 是 說 「 算 了 吧 」 而 不 是 「 分 手 」 。 因 為 我 們 其 實 根 本 從 來 算 不 上 「 開 始 」 ， 不 是 真 真 正 正 的 開 始 ， 那 又 會 來 終 結 ？ 我 想 阿 杰 也 沒 料 到 會 是 這 樣 的 吧 。
「 阿 迎 ， 你 說 甚 麼 ？ 」 阿 杰 如 夢 初 醒 ， 是 的 ， 夢 該 醒 了 。
「 我 說 ， 我 們 不 如 算 了 吧 ！ 」 我 再 一 次 語 氣 肯 定 地 說 。
「 那 是 甚 麼 意 思 ？ 是 不 是 發 生 了 甚 麼 事 ？ 」 從 他 的 聲 音 ， 聽 得 出 他 非 常 激 動 。
「 我 們 這 樣 ， 只 有 大 家 辛 苦 ， 根 本 沒 有 可 能 有 結 果 。 現 在 大 家 的 感 情 還 不 是 太 深 ， 就 此 放 手 ， 對 你 對 我 也 會 好 一 點 … … 」 我 一 邊 說 著 ， 眼 眶 又 紅 起 來 了 。
阿 杰 的 聲 音 亦 不 再 溫 柔 ： 「 不 ！ 我 一 定 要 把 事 情 弄 清 楚 ！ 到 底 發 生 了 甚 麼 事 ？ 昨 天 你 還 跟 我 好 好 的 談 著 電 話 ， 晚 上 還 收 到 你 的 電 郵 。 怎 麼 今 天 … … 」
我 已 無 力 再 跟 他 說 甚 麼 ： 「 昨 天 是 昨 天 ， 今 天 是 今 天 。 因 為 今 天 我 想 清 楚 了 ， 我 … … 」
不 等 我 說 完 ， 阿 杰 便 急 不 及 待 地 說 ： 「 迎 ， 你 先 冷 靜 點 ， 聽 我 說 … … 」
我 深 深 地 吸 了 一 口 氣 ： 「 不 ！ 我 很 冷 靜 。 要 冷 靜 的 人 ， 是 你 ， 不 是 我 。 請 你 好 好 想 清 楚 自 己 在 幹 甚 麼 … … 」
他 再 一 次 打 斷 我 的 話 ： 「 我 當 然 清 楚 自 己 在 幹 甚 麼 。 我 喜 歡 的 人 ， 是 你 嘛 ！ 」
「 是 嗎 ？ 」 我 冷 笑 。 「 你 別 再 玩 弄 我 了 。 要 是 你 真 的 愛 我 ， 請 別 要 我 背 上 第 三 者 這 個 罪 名 。 」 我 的 淚 ， 又 開 始 失 控 地 流 下 來 ， 再 也 說 不 出 一 句 話 來 。
電 話 的 另 一 邊 也 靜 了 。 沉 默 維 持 了 好 一 段 時 間 … …
「 阿 媚 曾 找 你 ？ 」 從 阿 杰 的 聲 音 ， 聽 得 出 他 好 像 預 知 言 一 天 總 會 來 ， 只 是 估 不 到 這 麼 早 吧 。
「 那 已 經 不 再 重 要 了 ， 是 與 不 是 ， 結 果 也 是 一 樣 。 這 只 是 遲 與 早 的 問 題 吧 。 以 後 沒 甚 麼 特 別 事 情 ， 不 要 致 電 給 我 了 。 我 仍 然 視 你 為 我 的 好 哥 哥 。 假 若 你 仍 對 我 是 妹 妹 看 待 的 話 ， 有 空 回 探 望 我 就 是 了 。 」 我 已 經 不 想 再 多 說 話 。
「 對 不 起 … … 迎 … … 我 … … 」 他 良 久 才 吐 出 一 句 話 ， 欲 語 還 休 。
「 別 說 對 不 起 ， 我 受 不 了 。 況 且 這 些 事 根 本 就 沒 有 誰 對 誰 錯 之 分 ， 就 把 這 三 個 月 作 一 場 夢 吧 ！ 我 的 夢 是 時 候 醒 了 。 好 了 ， 我 還 有 事 要 做 ， 再 見 了 。 」
「 迎 … … 」
緩 緩 地 把 聽 筒 掛 上 ， 呆 呆 地 坐 在 地 上 。 沒 有 預 期 的 豪 哭 ， 心 ， 只 是 忍 忍 作 痛 ， 但 血 仍 是 點 點 的 在 心 裏 淌 著 。 慶 幸 傷 口 不 算 太 深 ， 慶 幸 愛 得 未 深 ， 尚 能 及 早 抽 身 。
其 實 ， 連 我 自 己 也 弄 不 清 自 己 到 底 是 不 是 真 的 愛 他 ？ 也 許 當 時 年 紀 少 ， 對 自 己 的 感 覺 根 本 還 不 是 太 清 楚 。 或 許 連 甚 麼 是 愛 一 個 人 也 未 知 。 但 仍 無 可 避 免 ， 被 傷 害 了 。 何 時 才 會 傷 癒 ？ 何 時 才 會 結 疤 ？ 不 知 道 。 只 希 望 自 己 跌 痛 過 ， 下 次 便 會 學 乖 一 點 … …
我 忽 然 發 覺 ， 他 最 愛 的 人 不 是 我 ， 亦 不 是 他 現 在 的 女 朋 友 ， 而 是 他 自 己 ！ 或 許 ， 人 總 是 自 私 的 吧 。 但 是 ， 他 教 曉了 我 ， 要 愛 人 必 先 愛 自 己 。
「 阿 迎 ？ 你 還 在 嗎 ？ 」 阿 杰 的 聲 音 把 我 帶 回 我 們 的 電 話 對 話 。 兩 年 前 的 事 ， 完 全 歷 歷 在 目 ， 就 好 像 昨 日 的 事 一 樣 。
「 不 知 怎 的 ， 每 逢 聖 誕 節 總 會 特 別 掛 念 你 。 」 阿 杰 似 是 認 真 又 似 說 笑 地 說 。
「 你 少 來 這 一 套 好 了 ！ 要 是 給 我 的 男 朋 友 知 道 ， 他 可 要 吃 醋 呀 ！ 」 我 抱 著 開 玩 笑 的 態 度 回 應 他 ， 希 望 真 的 只 是 在 說 笑 。
「 想 你 ， 是 真 的 。 怎 能 忘 了 一 個 這 麼 可 愛 的 表 妹 呢 ？ 這 次 致 電 給 你 ， 是 要 告 訴 你 我 今 年 的 暑 假 也 不 會 回 來 香 港 了 ， 因 為 在 這 邊 找 到 工 作 ， 我 仍 記 得 曾 經 答 應 過 你 今 年 暑 假 會 來 看 你 ， 我 想 現 在 不 行 了 … … 」 阿 杰 認 真 地 說 。 但 他 有 這 樣 答 應 過 我 嗎 ？ 我 記 不 起 了 … …
「 沒 關 係 吧 ！ 對 了 ， 維 維 姐 好 像 下 個 月 會 去 澳 洲 ， 我 想 她 已 經 找 了 你 吧 ！ 」
「 有 ， 她 上 星 期 找 了 我 ， 她 好 像 終 於 也 不 再 生 我 的 氣 了 ， 或 多 或 少 ， 是 因 為 你 已 經 找 到 要 好 的 男 朋 友 嘛 ！ 」
我 和 阿 杰 的 事 ， 最 後 還 是 被 維 維 姐 知 道 了 ， 好 像 是 阿 媚 告 訴 她 的 。 為 了 我 們 的 事 ， 維 維 姐 跟 阿 杰 吵 了 狠 狠 的 一 場 。 為 了 我 ， 維 維 姐 生 了 這 個 她 最 疼 愛 的 堂 弟 一 整 年 氣 。 直 至 後 來 我 拍 拖 了 ， 我 請 她 別 再 為 了 我 生 阿 杰 的 氣 ， 她 才 下 了 氣 ， 但 仍 是 不 肯 主 動 找 她 。 還 記 得 ， 那 晚 她 知 道 我 們 的 事 後 ， 哭 著 跟 我 說 ： 「 你 們 為 什 麼 要 騙 我 你 們 甚 麼 事 也 沒 發 生 ？ 你 們 真 的 令 我 很 傷 心 … … 」 其 實 ， 我 真 的 很 不 明 白 ， 維 維 姐 到 底 為 什 麼 會 這 麼 生 氣 ？ 當 時 ， 阿 杰 也 真 的 令 我 傷 心 ， 他 傷 了 我 的 心 、 傷 了 阿 媚 的 心 ， 也 傷 了 維 維 姐 的 心 … …
阿 杰 問 我 ： 「 你 會 跟 她 一 起 來 嗎 ？ 」
我 很 快 地 回 答 ： 「 不 了 ， 公 開 試 期 快 到 ， 放 假 也 沒 時 間 去 玩 ， 要 好 好 溫 習 。 」
「 那 麼 你 便 用 心 點 了 ， 我 等 著 有 個 物 理 治 療 師 的 表 妹 為 我 做 物 理 治 療 哦 ！ 」
「 盡 力 而 為 好 了 ， 別 給 我 太 大 壓 力 ！ 好 了 ， 我 要 幫 媽 媽 準 備 晚 飯 了 。 有 時 間 再 致 電 給 你 吧 ！ 」 然 後 ， 我 掛 了 線 。
我 想 我 和 阿 杰 還 是 維 持 著 這 種 比 「 表 兄 妹 」 多 一 點 的 關 係 好 了 。 現 在 回 心 一 想 ，當 日 他 可 以 背 著 阿 媚 說 喜 歡 我 ， 他 日 要 是 我 真 的 答 應 了 他 ， 難 保 他 也 會 遇 到 另 一 個 更 好 的 ， 又 會 這 樣 對 我 。 這 一 段 經 歷 ， 真 的 令 我 成 長 。 原 來 ， 得 不 到 的 東 要 ， 會 更 令 人 懷 念 和 珍 惜 。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