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 年 7 月 22 日  星期日   晴天


第四十四回 禍源

第四十四回  禍源

  有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正當猿一行人在定安鎮激戰崔嵩及人間猿之際,一個和人間猿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人正在和惡夢糾纏

  夢內一個平凡的三十來歲漢子正七孔流血望著作夢者,口中喃喃自語地說著幾句話﹕「師傳,你為什麼要這樣害我們。你為什麼要騙我們暗地投靠陳勝祖那閹人,為什麼!」瞧真一點此漢子正是金石道人的藥僮成勇!當日他死命來到鬼哭林向狄燕雲求援,最後因力竭死去。其後金石道人稱成勇無意間出賣了自己,將缺丸秘密外洩,但實情是否又是如此﹖

 

  成勇容貌忽地轉變,頭髮剎那間全數脫落,皮膚變得慘白,雙眼亦變得透滿紅光,竟是人間猿的模樣﹖但見這人間猿看著自己張牙舞爪,作夢人被人間猿恐怖的容貌驚醒。作夢者不是別人正正是早前和猿一行人分道揚鑣的金石道人。

 

  惡夢醒來,最好的摯友已在身邊,只見狄燕雲面帶憂色道﹕「金石,自從我們離開盤龍嶺後你每天也睡得不好。大家相交多年,有什麼事情是不好說的。」金石道人全身汗流狹背,慌忙間也從衣袋中不停摸索,到發現收藏缺丸的匣子才定下神來。

 

  「金石,有說懷壁其罪。這東西已經害死你不少藥僮,不若讓我毀滅它吧。」狄燕雲此言一出,金石道人反應極大道﹕「你又怎知道這缺丸背後真正的犧牲有多少!要毀滅它不如殺了我更好!」狄燕雲看著平時玩世不恭的金石道人竟罕有地表現出激烈反應知道事情並不簡單。

 

自狄燕雲和金石離開慕龍鎮後趕了七八日路,二人終於來到接近鬼哭林不遠的顏家村,亦即是昔日陸江南順風水運的村莊了。顏家村這些年來都由顏老三所控制,不少百姓也吃了些狐假虎威的臭傢伙苦頭。狄燕雲二人進到村內也要交什麼路錢,若果換了是年輕的狄燕雲他不鬧個天翻地覆才怪。

 

「兄弟,坦白說我感到你有事在欺騙我。我知道成勇是不會出賣你的。」狄燕雲將一直在心中的疑竇說了出來。當年成勇是金石道人和他在人口販子手中親自救回來的,他對金石一直異常感激,保證是絕不會輕易將他任何秘密洩露的。金石道人低頭不語,狄燕雲感慨說道﹕「你老兄我當年連家人也錯手殺了,死在我兩手的無辜之人更是不計其數。但我也承認自己的過錯,現在這裡只有咱們兩個人有什麼是不可以直認或不敢說的﹖」

 

金石道人低聲嘆了一口氣道﹕「我相信,我做了一件禍害天下蒼生的事一件殘酷的錯事

 

回說崔府之內,猿以重招狠狠斬下崔嵩兩手,石守勇知道自已鬥不過亦放下了殺虜軍刀向段子瑜一行人投降,段子瑜見大局已定亦飛快收起藏靈影劍。猿看著在地上掙扎的崔嵩,獸性驅使下他便要以頑徹底將敵人消滅以防後患,但段子瑜勸止道﹕「狄兄弟,這傢伙兩手已廢。我們該留他一命,令他們說出所有事情的真相。」猿沒說一話,猛力揮動頑尺一下將鮮血震開後便放回後背。

 

石守勇放下軍刀,首先為崔嵩斷臂傷口點穴止血。但見崔嵩一頭華髮在斷臂之痛剎那變得半白,汗水不住從面上淌下,可見猿頑尺一招不單將崔嵩兩臂斬斷,甚至將他的人生也同時砍碎。石守勇眼見多年兄弟有此下場亦感到一陣悲從中來,段子瑜援援遞上家傳金創藥予石守勇,石守勇微微欠身以示謝意後便飛快為崔嵩處理傷口。

 

「石捕快,是時候將你們所知的事情告訴我們了。若然猿所說的赤眼怪物是真正存在且在此附近,我們更要盡快將牠消滅,否則遲了恐會危及定安百姓。」段子瑜眼見石守勇接受自己好意便乘勢追問。這時受了重傷的崔嵩哈哈笑道﹕「憑憑你們微末道行便想消消滅人間猿你造夢!」始終身受重傷,崔嵩說話不但吃力更平添一陣陰森。

 

石守勇怕崔嵩之言引起眾怒連忙制止道﹕「君山,此役我們已敗。你又何苦激怒他們﹖目下你先靜心調息才是。」崔嵩聽罷調息此言露出慘厲笑聲道﹕「調息﹖調什麼息﹖難道可以令我雙臂復完難道」未待說完段子瑜已從後輕拍崔嵩昏穴,石守勇明白其意亦沒有加以阻止。現階段崔嵩身受重傷還是少動氣較好一點。

 

「現在該說說,你們二人所藏之秘是什麼了。石捕快,亡羊補牢未為晚也,我知道你顧念鎮民安全。合我們和狄兄之力還有什麼是解決不了﹖」段子瑜看出石守勇尚存對鎮民有著關愛之情,連忙兩道以鎮民性命向石守勇動之以情,果然!段子瑜成功了,石守勇將他和崔嵩二人之事說了,及至投效於陳勝祖及看到人間猿的駭人情形亦如實地告訴了眾人。

 

素女四名女弟子自少受寧冰呵護備至,何曾想像過人世間有如此醜惡之象。一向冷靜的段子瑜自鳴見多識廣,但在他腦海何曾出現過這種殘酷做法製造出來的人間妖物人間猿!更令他驚訝的是陳勝祖。陳勝祖一直以來吞併地方土豪勢力之事雖然隱蔽,但亦有不少消息流傳出來。以他現在朝廷加上地方勢力什麼東西,包括帝王之位也是隻手可得,何以陳勝祖要花費不少心力去製造這些極不穩定且危害性極強的怪物﹖

 

相較眾人猿關心的只有一件事,雖然他聽得明白的地方並不多,但他聽罷整件事說了一句簡單的內心感覺﹕「那赤眼傢伙,原本是「人」。」眾人也不明白猿所說的這一句話,只有猿曾經歷從人到獸,再從獸回到人間的階段,猿明白道人間猿和他其實相似,只是命運各異。因此猿暗地決定了一件事,他一言不發說了這一句話後便再度如風地離開了崔府。段子瑜等人不明所以懷著滿腔疑竇看著猿巨大的身影遠去了。

 

連綿雨勢忽地驟停,猿嘗試以當日山林尋找獵物的自然觸感感應四周。隨著雨勢的干擾減少,猿感受到一陣和自己相當熟悉的殺意和獸性。熟悉感覺從東北方向傳來,猿不顧剛才一戰尚未回氣使上全身氣力急促瞧目標接近。

 

東北小巷戰況未如崔府明朗,即使在武林上享富盛名的寧冰亦不能將本已凶險的形勢扭轉乾坤,事實上人間猿實在太霸道。寧冰潔心訣十成功力運使素女劍招瘋狂向人間猿強攻猛刺,但驚人的是紅顏依舊未能傷及人間猿堅如金石的身軀,長此下去寧冰功力一盡,人間猿必會對寧冰作出沉重的反攻。

 

本來以人間猿的速度可以瞬間逃走,但在牠成長環境一直以血為伴且極痛恨官差裝扮的人,殺性進一步刺激了牠的獸性令牠大開殺戒後更死命要將眼前所有生命全數消滅。再寧冰多次進攻下,人間猿已知道紅顏難傷自己,獸性智慧告訴牠可以硬攻向寧冰了!

 

  人間猿既已不怕紅顏鋒銳,身形霍地往空中一跳。寧冰只道眼前怪物力衰而逃,正要使上素女劍的追敵殺招昭君出塞。怎料人間猿在空中向後一翻,兩爪如鉤從上而下撲殺過來。寧冰大吃一驚但收招已遲,紅顏回身只擋及一爪,左肩剎那傳來撕心劇痛,原來寧冰已被人間猿的惡爪緊緊扣住,從平地硬生一抽而起,撕心之痛下紅顏立時握之不緊跌落地上!

 

眼看寧冰命懸一線知道必定要救,顧成貴、追雲風二人同時向人間猿撲攻。人間猿怎會將已到手的獵物放開,更重要的是人間猿雄性的慾望知道寧冰是個女體。心中改變主意,兩腿一躍輕易避開二人攻勢,竟似要將寧冰帶上屋簷滿足未知的獸慾。寧冰知道在這怪物手上必然無倖,奮然使上全力勁聚兩指直往人間猿額頭疾刺而去。人間猿怎料寧冰有著如此反撲,縱然反應極快的牠亦難逃劍指,中!

 

人間猿吃痛之下立時鬆開利爪,寧冰和人間猿同時從半空跌下。好一個寧冰,即便受傷且人在半空亦能使勁向人間猿送上一腿!人間猿額中重招神魂散亂,哪能避開﹖結實一腿正中胸膛,人間猿立時如破絮般直跌出五六丈外,再而重重跌倒在地。

 

追雲風、顧成貴二人上前扶住寧冰,追風雲不禁叫好道﹕「吃上前輩這一招,這怪物縱有金鋼不壞之身亦要伏誅吧。」眾受傷的官差亦同聲叫好,事實上他們傷亡不少恐怕亦難以幫上忙。

 

顧成貴曾和這怪物交手一段較長時間只默言不語,希望追雲風所說成真。但寧冰卻斬釘截鐵道﹕「成貴,這傢伙依然生存。我稍作回氣,你盡力替我擋牠一會。」顧成貴一聲令命,仗劍立於寧冰身前。

 

果然,一聲尖厲的吼聲再度響起,這頭仿如殺之不死的怪物援援爬起。雙眼更添血紅,全身屍白的皮膚更暴現出條條黑實的青筋。人間猿咆哮一聲,表示牠怒了!

 

顧成貴心知眼前怪物遠比武林考試中遇到的十通和尚強上不知多少倍,但他堅信持守祖傳劍訣的太極無心劍可擋天下萬物,因此他凜然無懼揮起紫雲道人所贈的劍,虛空中畫成渾圓劍訣誓擋人間猿。

 

人間猿不動則矣,一動如天上驚雷般快而且狠。言而東北小巷環境狹窄,在顧成貴太極無心劍的劍盾下竟擋過了人間猿瘋狂且密雜的進攻。但是人間猿蠻勁比之十通的火龍金鋼棒威力更勝,顧成貴每擋一爪便如遭重槌轟擊,他每擋一爪便退一步。功力未復的他更開始不住吐血。血感染了人間猿的殺敵獸性,獸爪瘋狂向前再吞噬,顧成貴心知不能久持忙道﹕「追追領走!」追雲風知道顧成貴快要抵擋不住,內傷之下連說話也變得口齒不清,正欲帶其他人先行離開之際,一條巨大身影從後來到,一見此人寧冰面上展現了在戰況如此激烈下罕有的笑容!

 

人間猿亦感覺到他來了,感覺到一陣似層相識的味道來了,猿來了!

 

顏家村上,狄燕雲聽了金石道人的自白,不禁仰天笑道﹕「放屁!放屁!我狄燕雲一生殺孽之多,少則數百,多則過千人死於我兩手。你金石牛鼻何來禍害天下蒼生﹖難道會勝過我這魔頭﹖」

 

金石道人沒有因狄燕雲的恥笑有一時慍怒,相反他抬頭看著狄燕雲冰冷地說了一句話道﹕「我製造了更可怕的魔頭。」狄燕雲眼見金石道人說得認真一時呆了,金石道人續道﹕「而最可怕的是我製造了這顆缺丸!」

 




2007 年 7 月 13 日  星期五   晴天


第四十三回 頑動
第四十三回 頑動
回想一切也是二十年前的事,當時我的名字是石勇、崔嵩名曰高君山。我們二人在這途徑長江渡頭的小路當起攔路賊來。當時我們結集了附近的山賊、流氓、強盜共百五名的無惡不作之眾自號壓山軍在這路上攔截商旅或行人。

說實在我們非常殘酷,很多時候會貨要人也留。當時的我們不可一世,甚至幻想慢慢組織勢力佔山為王和朝廷正式對著幹,不過我們的美夢於因主公的到來徹底改變了,因為他來了!

以往我們憑藉山林之險多次從圍剿的官兵中取得勝利,但是這次的官兵數目竟然極多,而且更有百多名高手在內攻殺我們。不消一刻百五名兄弟只剩下我和高君山仍然生存。我們被帶到一個人面前,一個令我和高君山獲得了新生命的一個人......

我們被帶到一人之前,被五花大綁的我倆抬頭一看。但見此人身穿一襲紫衣,面如冠玉,眉宇間隱含深藏不露之氣,知道此人必是權貴便同時懇求饒命。紫衣人輕輕一笑低頭望著二人道﹕「本座只饒有用之人,你們二人如肯為我所用。我不單放過你倆,更會賜予你們新生。」

我和高君山聽紫衣人願意放過我倆同時面面相覷,不敢相信。紫衣人見我倆不敢相信續道﹕「本座會於此興建一條小鎮,以此監視附近一帶。同時會在這鎮外二十里收藏一些物事。只要你二人給我好好看管這樣東西,榮華富貴、甚至力量本座也可賜給你倆。」說罷紫衣人右手一張,一名內侍打扮的人走來將兩部秘笈交到他手上。正正是殺虜軍刀刀譜和黑山禪手秘本。我和高君山相視一看,知道若不答應這如此豐厚的要求便真是傻瓜透頂了。

從那天開始我們易名石守勇和崔嵩,這時我們也知道主公便是當今朝廷翻手覆雲,覆手為雨的內侍大總管陳勝祖。說實在,我們二人也厭倦了在刀口討飯吃的生活,崔嵩更將這新興之鎮,名為定安鎮,喻意我們二人可從此安安定定過此一生。在主公背後支持下,定安發展極快,不足五年已有百戶人家移居定安鎮。我們亦樂於做好自己的並安排角色,期間我甚至用新練就的殺虜軍刀重創前來鬧事的惡賊和武林敗類,漸漸地我和崔嵩也代入了這父母官、捕快的角色,但是代價結果還是來了…

這天我們收到主公的信函令我們到定安二十里外的樹林,我們幾乎嚇呆。因為一所於天牢的建築竟在我們二人眼前出現,更令人震驚的是這裡有差不多一二十名官兵把守,我們不禁好奇這牢內困著的是什麼人﹖

這牢負責的是一名叫老林的人,這老林年約四十左右不修邊幅誰想到他曾是當朝太醫﹖一次宮廷鬥爭老林差點送命,主公便安排老林來到這裡做起「飼養人」來。老林看見我倆來到面上不無喜色,的確在這荒山野嶺外工作是頗為納悶。老林像分享成果一般笑道﹕「兩位大人有福了,可看到人間猿的餵食時間。」說著老林一聲令下兩名官兵小心翼翼打開牢房頂的一道活門將兩個以米袋包裹著的物事拋進牢內。老林同時取出一搖鈴搖動「鈴鐺」聲響中柔聲道﹕「好孩子們,吃飯了啦。」

牢內一聽搖鈴聲響立時發出一陣尖聲的咆哮,不!是十幾聲咆哮!出於好奇,我們步近牢房。這牢房三面皆是厚鋼所製,唯一一道牆以粗壯鐵枝所成,令牢外人看監察牢內情況。我們看清牢內根本不能相信,牢房內裡竟有十數名五六歲的孩子全身赤裸困在裡面。他們無分男女,全身皮膚也透現慘白,更可怕的是他們兩眼發出如血一樣的光芒。我和崔嵩看得呆了,再留心剛才官兵拋下的物事,天!竟是兩名活生生的人!看這二人身穿囚服,頭髮散亂,看來該是囚犯。他們又和「餵食」二字有什麼關係了﹖

霍地牢籠中的孩子們往這兩名囚犯身上疾撲,天!那是什麼速度﹖十數名孩子如同惡鬼、餓狼撲上這兩名囚犯身上。用口噬咬、用手撕裂,兩名囚犯發出絕命的呼叫,縱然我和崔嵩之前是攔路賊殺的人不少但亦被這場面所震撼。十數名野獸般的孩子爭先恐後在吞噬眼前獵物,老林看得歡愉笑道﹕「五年前這牢有三十多名小孩子,現在他們互相爭吃殘殺只剩下不足一半,但這方法果然養出了的成功人間猿出來。」

原來主公所收藏的物事竟然就是這嘔心而殘忍之極的東西。往後主公下令我們必需一年來這裡一次觀察人間猿的狀況,雖然我們心中並不願意,但也只好照辦。
同時為了安全計,老林每月十五亦會派出老胡前來向我們匯報情形。我心中隱隱已覺得主公所做的不但殘忍,而且冒險。以主公權傾天下的勢力何需製造這些人間猿﹖及至這月,我們遲了五天亦看不到老林蹤影,知道林內的人間牢子一定出了變化。為怕來此留宿的武林人士多事,崔嵩便請他們到府中作客,我便暗中來到牢子看看情形。

當我來到牢子只見四周屍骸遍野,一個活口亦沒留下。再看牢子的鐵枝竟被外力硬生扯斷,我越想越驚。在林中甚至發現鎮外的猛獸崗有虎屍留下,我深怕這些怪物會來到鎮上,果然…唯今之計只好將殺人罪名嫁禍在貌似猿猴的狄緣身上,待送走武林人士後我們再除掉狄緣並且找出那些人間猿殺了向主公稟報老林失職。但實在想不到,武林中人有些堅信狄緣無辜,逼不得已下我們只好用上當日得自主公的武功消滅這些障礙!

崔府內堂之內,猿和一心隱瞞人間猿事件的崔嵩終於正式交手!猿身法快如電閃,崔嵩不敢怠慢黑山禪手內勁包圍兩手一推。雄厚掌力向猿疾撲以來的兩爪作出最正面的反抗!猿亦無懼一切,四掌一交,兩股強大力量硬碰下響起一聲如沉雷悶響。猿被黑山禪手勁力一推竟震退其闖前之勢向後倒退兩步。崔嵩當然亦不好過,強行震退猿令他兩手亦因此發麻,足下雖沒被猿蠻力所震退但內息竟覺紊亂。段子瑜不敢相信猿竟會被震退,一不留神險些被對陣的石守勇砍中。

猿雖被震開,但身影速度本點沒減,相反猿更暗暗提升體內力量。但見猿全身瞬間被一陣紅光包圍,這變化令在場眾人亦覺訝然,除了曾經見過這紅光一次的段子瑜。那次盤龍嶺內翟清泉惹怒猿,差點被這全身泛著紅光的他一怒下殺了。今天這紅光再度出現,當中又意味著什麼﹖

猿向前再撲,左拳如同重槌般撞向崔嵩。崔嵩心知猿並不是簡單人物,加上猿形相奇特,因此決定不再保留八成功力傾瀉而出,黑山禪手內勁集於崔嵩兩手,令他兩手的血管摧動成瘀黑之色!雙手瀰漫的黑氣比前也增加了一倍,眾人一看已知崔嵩認真起來。但看崔嵩右掌一翻,使上黑山禪手的殺著邪覆菩提。掌勁透現黑氣向猿罩下,但猿撲前的目標竟不是崔嵩,猿身影閃過黑山禪手的掌勢朝緊插地上的頑撲去,順勢左腿一踼如鐵尺形狀的頑。頑被一踼之勢剔起,猿右手更快如電閃一執頑在手中。崔嵩一驚,掌勢一轉,掌影向猿步步重壓而下。

段子瑜看著崔嵩掌勢邪異中竟有著佛門武學金剛般若掌的影子,認得崔嵩所使的正是在江湖失傳多時的外佛門武學黑山禪手。相傳這武功自魔佛門滅後已經失傳,何故今天崔嵩會得以習得。石守勇多年來也少見崔嵩運上真力應戰,今天才知崔嵩功力遠在自己之上。深知猿、崔嵩二人一戰是勝負關鍵因此也和段子瑜一同停手觀戰。

眼見黑氣籠罩的掌勢步步進逼,猿未有表現半分驚訝。相反右手吐出魔心血契內勁凝聚於頑尺之上,使勁一揮!強猛無匹的頑隱透一陣森森刀氣,如虎入羊群的頑一劈之下竟將邪覆菩提此招的黑氣一下子驅散!不單如此,頑勁力未休,復再向崔嵩身上斬去。崔嵩自恃黑山禪手內勁深厚竟圖以右爪將頑一手緊扣!

爪、尺再度硬碰,這次崔嵩並沒如預期中順利制衡頑的勁道,相反一陣鋒銳從他的右手上傳來!驚懼間崔嵩收爪急徹,但猿反應更快!猿左拳乘亂揮出重重轟中崔嵩胸膛,在強猛蠻勁之下崔嵩整個人被拳勁轟得如斷線風箏直射向內堂,不知事有湊巧還是什麼原因崔嵩被拳勁撞至坐跌在內堂正中的大師椅方止。這一拳勁勢度極猛,崔嵩功力再高亦難逃傷重吐血的代價。

只是猿並不會讓崔嵩得到歇息的機會,但見猿使足勁力將頑尺再擲,此一擲之力狹著破風之聲前來,其快疾比前更甚!崔嵩連忙側身欲避,怎料猿已料到崔嵩躲避位置,左爪再度劈出。崔嵩怪叫一聲滾在地上,雖然狼狽但也總算避過猿的重爪。

被崔嵩避過一爪,猿也不急著追擊,縱身一跳取回頑尺再重攻勢。石守勇知道崔嵩勝算不高,正好他站定位置較段子瑜近,把心一橫竟打算揮出十成功力殺虜軍刀劈向猿為崔嵩製造機會。段子瑜機警異常看出石守勇有所異動正要提醒,一喝聲竟同時響起。

「停手!這猴子,是我的!」崔嵩狼狽站起,兩手的黑氣卻是有增無減。眾人知道崔嵩要使上最後殺著!猿看著崔嵩戰意凌厲心中不禁生出一份鮮有對敵的尊敬,但見猿將三肢粗如鐵柱的手指伸進頑柄前如拳頭般大小的孔內,似是要以更強的招數攻向崔嵩。

石守勇一時間猶豫不決是否應該要助崔嵩一把,但崔嵩口中吐出一絲縷縷黑氣兩掌在不斷摧谷下響出「啪啪」聲響,石守勇知道崔嵩此刻全身功力也凝聚於兩掌中正是黑山禪手猛招前奏。

「臭猴子!有膽接我這招掌斃如來!」但見崔嵩兩掌帶動圍繞他兩手的黑氣同時全數被他的皮膚吸進崔嵩兩手之內,傾刻間崔嵩兩條手臂大小暴增了一倍。兩掌轟出,其掌風之猛竟令接近二人段子瑜、石守勇亦感到三分壓力連忙稍作回避。

猿沒有被眼前崔嵩先聲奪人的招式嚇到,右手指化成軸心竟將頑尺轉動起來!

崔嵩踏前,猿亦急步迎上猛招。

崔嵩自信此招必斃猿,猿卻信賴自身的力量。

二人攻勢終於再度拚上!

崔嵩兩掌如千軍萬馬向猿身上拍去,猿右手轉動著頑尺,剎那間頑化成一道牢不可破的城牆硬生擋下崔嵩兩掌。

崔嵩但感兩手如碰上一柄鋒利鍘刀,心中忽地生出一陣寒意,未及想到徹去雙掌自保的他只感到一陣劇痛從兩手傳來!可迎刀擋劍的黑山禪手最終抵不過頑的力量,結果被頑這一轉之力劈下了。



2007 年 7 月 8 日  星期日   晴天


第四十二回 陷獸 呆滯

第四十二回  黑手

    烏雲閉日,大雨連綿。整條定安鎮被這陣連綿大雨添上了一陣簫殺氣氛。客棧內的連顯月這三天來也獨個兒在房間看著吳越春秋的老人化猿,看了不下百次她心中在想究竟這狄緣是猿是人﹖這三天以來,官府、段子瑜、顧成貴三方也有任何發現。難道狄緣真的難以洗脫嫌疑﹖可恨自己自少已被家中長老禁止習武,否則在這非常時期她也可隨段、顧二人一起行動。

 

  現在已是酉時,想來顧成貴和追雲風搜鎮隊總會在申時回到客棧用過晚饍才再出發搜索,乘這時間顧成貴總會來找她提及最新情況,現在顧成貴遲了足足一個時辰,難道中間出了什麼變故﹖心念及此連顯月輕喊道﹕「軍,進來一下。」連軍和四衛五人知道定安鎮危機四伏一直在連顯月房間外把守,一聽連顯月吩咐,連軍輕敲門後進來。

 

  「軍,顧少俠他們回來了沒有﹖」連軍道﹕「大小姐,顧少俠、追領頭等人也未回來。我們也懷疑是否出了事故,另外尚有一事要率先稟報。」

 

  連顯月不加細想便道﹕「相信有不少武林人士動身離開了吧﹖」

 

連軍驚訝道﹕「大小姐何以洞悉此事﹖」

 

  連顯月其實也和段子瑜同樣懷疑崔嵩,假設定安鎮是有事情不能為他人所知的話,外人還是越少越好。而且武林人士大多自私,為怕官府會懷疑到自己頭上還是早日離開較好。這天雨勢剛好稍細,不乘現在離開還待何時﹖

 

  想起事情漸見複雜,連顯月眉頭一皺道﹕「軍,我有一小事拜託。」連軍跟隨連顯月多年自然知其所指便道﹕「大小姐希望小人去看看顧少俠那邊情形再回來稟報﹖」連顯月燦爛笑道﹕「也只有你明我心意,不過如遇危險一切以自身安全作第一考慮如何﹖」連軍知道連顯月關心自己生死心中一樂朗聲答應後,便馬上離開趕往鎮上會合顧成貴等人。

 

  看著連軍的背影,她不敢反問自己何時開始變得如此好管閒事了﹖

 

  同一時間,段子瑜依然在崔府進行監視,和往常一樣府內並無任何異動。段子瑜心想不若他正面進崔府說要來探望狄緣一行人看看會否產生什麼變數也說不定。既然下了決定,段子瑜便從鎮上光明正大步向崔府大門看看內裡有什麼乾坤。

 

  崔府門前的家丁甫看見段子瑜到來交換個眼色後上前道﹕「貴客夜訪我家老爺不知有何要事﹖」段子瑜微笑道﹕「晚生段子瑜特來探望在府上作客的寧女俠和狄緣兄弟。不知兩位大哥可否行過方便通告一下崔大人。」兩名家丁見段子瑜說得誠懇有禮不好推卻道﹕「煩請段公子先進內堂,待我們通告老爺,再帶段公子往見朋友。」段子瑜連聲「有勞」。

 

  進入內堂由一家丁帶領坐下,另一則去通報。三日前段子瑜沒有細看這內堂,現在有暇一看四周但覺家具簡潔亦無什麼俗氣的古玩字畫。內堂較突出的只有一張放在內堂正中的太師椅。段子瑜心中盤算如何對答會不引起崔嵩的懷疑,一邊盤算邊在等,不覺間想已等了一個時辰。段子瑜心中正奇怪家丁沒可能這麼久也未通報給崔嵩正要站起離開內堂之際,段子瑜忽地感到一陣異樣殺氣從身後傳出。段子瑜回頭一看崔嵩笑容滿面領著面色鐵青的石守勇慢步來到內堂。

 

  出於長幼禮儀加上二人始終是官差,段子瑜縱然等了個多時辰亦只好有禮恭手道﹕「崔大人、石大人夜來造訪,打擾之極。望兩位大人恕罪。」

 

  崔嵩這時收起平日和藹的臉容冷笑道﹕「段少俠這三天一直也潛伏在我府附近,要恕的罪又何只區區夜來造訪﹖」此語一出,段子瑜心下一驚,他身法敢說獨步武林,這崔嵩竟一早發現了自己在此監視﹖但段子瑜畢竟為人冷靜連忙裝作慌張道﹕「兩位大人是否有所誤會﹖段某並沒潛伏監視兩位之舉。」

 

  崔嵩聽著段子瑜辯解臉上露出陰冷笑容再道﹕「想不到崔某只是退隱江湖了廿年,江湖上的後輩竟厚顏無恥至如此地步。堂堂無傷公子段子瑜敢做不敢認,可真是武林上的笑話。」說著崔嵩眼神示意身旁石守勇出手拿下段子瑜。石守勇面如死灰,像極不願意地抽出他的寶刀。

 

  段子瑜眼看石守勇拔刀,知道事不尋常續道﹕「崔大人有什麼事情也可以慢慢說,何需一定要動刀子﹖」崔嵩暗笑眼前小子竟如此怕死,反正這段子瑜根本沒可能逃得了也坦然道﹕「沒什麼誤會,也沒什麼好商量。總之為了保守人間猿的秘密,任何可能知道內情的人也必需要死!」

 

  「死」字一出,石守勇的殺虜軍刀亦如洪水猛獸撲向段子瑜,其勢既急段子瑜不容細想急踏疾水九步避過來刀。但殺虜軍刀如同戰場千軍萬馬一般層層遞進,攻勢如同海上波濤連綿不斷。段子瑜赤手空拳實難抵寶刀鋒芒,情急下身形不住後退。

 

  「人間猿」究竟是什麼﹖何以崔嵩會突然反面派石守勇向自己出手﹖很多事情不容段子瑜多想,反而石守勇刀勢一浪接一浪,而且招招凶狠段子瑜如不反攻遲早退無可退,屆時無傷公子之名從此可不要了。殺虜軍刀刀勢越砍越狠,果真有殺胡虜不懼敵人步步進逼的勢道,幾招間即使是名滿天下的疾水九步也快避之不盡。段子瑜知道他不能再有隱藏!心念及此追星望月指指勁破空暴發,指勁如同轟雷轟在軍刀,石守勇一陣驚愕指勁竟重若雷霆令他的刀勢被打歪!崔嵩也不料段子瑜指勁竟有如此修為,暗勁一吐集於兩手似是亦要出手。

 

  段子瑜知道二人也絕非等閒之輩,若不再重招殺出重圍他一定陷於極端不利的環境。石守勇不虞段子瑜功力竟直逼自己,決定使上重招!殺虜軍刀之怒破胡奴如同開山劈石的刀勢砍向段子瑜,任段子瑜指勁再強也絕難以肉手硬拚鋒銳刀芒。段子瑜霍地從袖中取出一柄物事,物事如同靈蛇看準刀勢盡處輕輕壓在軍刀之上。巧勁一揮如同猛虎的刀勢立時壓在地上,機不可失段子瑜破招同時身形一動佩合手物事刺向石守勇雙目。

 

  石守勇終於看清段子瑜的武器是什麼,竟是一只薄如蟬絹的軟劍。劍勢奇急,石守勇回刀一擋終算剛好擋過奪目劍招。但軟劍內傳勁力有異尋常竟令石守勇倒退了兩步。

 

 

  原來段家家傳的追星望月指、疾水九步都只是為段子瑜這套真正絕學打好基礎---藏靈影劍。藏靈影劍以軟劍為用,靈巧為要,最可怕的是這門劍法因在指勁高手所控之下平凡軟劍竟蘊藏一股強大勁力往往令對手防不勝防。段子瑜自取得無傷公子威名後一直也未將此劍法示人,蓋因他深怕他這自創的劍法會引來一些立心不良的武林人士嫉妒,而且藏靈影劍越是名不經傳其詭異的特性更易傷敵於不備。若非段子瑜意識到眼前勢危他亦不會輕易動用。

 

 

  「不愧是無傷公子,竟有這門如此利害的劍法防身。且看段少俠能否擋過崔某的掌。」崔嵩內勁一動,左掌破風而出,一直隱藏的他究竟武功是何等境界﹖段子瑜感到一陣莫名黑氣封殺了自己前路,未明對方功力的段子瑜藏靈影劍之退避三舍先擋崔嵩的掌勢。想不到崔嵩空手擋劍竟未見任何損傷,而且在他左掌四周散發的黑氣竟和藏靈影劍內含的異勁互拚起來!

 

 

  「這崔嵩功力竟遠在石守勇之上!」一拚之下藏靈影劍竟被崔嵩掌勢震開,崔嵩左爪彌漫著黑氣向自己撲來,段子瑜知道硬碰不妙忙踏疾水九步快速避過。崔嵩喝道﹕「石守勇!給我擋著這小子去路。」石守勇重整攻勢再度揮動殺虜軍刀斬向段子瑜。

 

  「可惡,為何我們激拚至此聲浪之大竟引不起別人注意﹖難道狄兄弟等人早已遭到毒手﹖」崔嵩知道段子瑜心中所想朗笑一聲道﹕「段少俠,我已命下人沒我命令不得進來內堂。寧冰和那頭猴子門外守衛我已下了重令不能讓他們離開房間,除非他們打算和官府作對闖出來吧。哈哈!」

 

  段子瑜心想﹕「現在要退太難,單論武功那崔嵩功力更勝於,我加上石守勇,難道我段子瑜真的不能全身而退﹖」正當段子瑜已下定決心以十成功力突圍之際,門外竟出現了一絲希望令冷靜自若的他也面露驚訝之色!崔嵩冷笑道﹕「無傷公子,不是打算裝作驚訝望向門外便可引開崔某注意力這麼愚蠢吧﹖」

 

  「崔大人,你要知道有些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段子瑜看著門外強援在這危急關頭再次展現出自信微笑。崔嵩知道這種自信裝不出來回頭一看,一頭似猿非猿,似人非人的身影站在門外,身後尚有素女門四名弟子獨是欠了素女掌門寧冰。但見素女門寧冰的得意弟子靜嫻站出來指著崔嵩道﹕

 

  「崔嵩,想不到你在咱們飯菜中下蒙汗藥,若非狄大哥發覺飯菜味道有異我們險些著了你道兒。」原來崔嵩為了將殺人罪名強加在猿身上,為了方便行事不惜先以蒙汗藥先混進寧冰等人飯菜之內,幸好狄緣發現。寧冰決定將計就計命門下弟子留在房間內閉戶不出,令崔嵩認為蒙汗藥已經生效。同時間寧冰借此機會躲過守衛耳目偷偷出外搜查,為了方便行事寧冰也沒有和段子瑜等人聯絡上。每當崔嵩來到房外求見寧冰,門下就以寧冰害病為由推辭。崔嵩還道一切依照自己計畫進行,打算送走大部份武林中人後便親自除掉所有懷疑自己的人。不料猿天生的嗅覺竟識破了崔嵩的奸計。

 

  眼見一切敗露,石守勇不禁脫口勸道﹕「崔大人,乘現在還來得及。我們回頭是岸吧,再這樣下去鎮民隨時會受那些怪物襲擊的。」崔嵩雙目睜大望向石守勇道﹕「你忘記了這事件背後涉及什麼人﹖假若事情傳出不單我們劫數難逃,甚至連整條鎮上的人命也要賠上!你如果想鎮上的無辜百姓被無情慘殺便在此慢慢猶豫好了。」說罷崔嵩左爪黑氣暴增,一爪轟向段子瑜決定先除掉段子瑜免被猿等人和段子瑜等人前後夾攻。

 

  一股如同炮彈的氣勢忽地從崔嵩腦中急速逼近,崔嵩連忙收爪閃身一避。崔嵩身手了得輕易避過來襲,但見突然多了一柄如鐵尺的東西插於地上擋在他和段子瑜身前。崔嵩心中震怒,以他武功竟被這一柄怪模怪樣的武器擋著去路﹖一怒之下決意抽起鐵尺回擲向後,但他甫嘗試拔出插在地上鐵尺的時候他內心感到一絲前所未有的震撼!這柄鐵尺的一擲之力竟令鐵尺深陷地中,以他功力也拔之不起﹖驚愕未止,一直未有說話的猿從門外動了,他只吐出了三字「我,來,了!」

 

  回說連軍受命趕去察看顧成貴一行人,好不容易終於給他來到東北小巷,但是眼前的景象實在令他不敢相信。但見幾名官差倒卧在血泊之中,且更有不少斷肢散佈在地。顧成貴全身冒血,左手更明顯受了爪傷,但依然持劍和敵人對峙。定安官差等人有些倒卧在地生死未卜,有些嚇得坐倒在地,只有追雲風不理背上爪傷勉強站起拿著刀在雨中凝神應付敵人---一頭怪物,一頭像人全身赤裸皮膚慘白的怪物。這怪物兩眼紅光在雨中更是觸目,兩爪末端尚有鮮血隨雨水不斷滴出。不問已知這裡曾經爆發一場慘烈的血戰!連軍清楚知道顧成貴等人已是支持不了多久,雖然連顯月曾命連軍一切以自己性命為優先但他實在不能見死不救。

 

正要奮不顧身撲上前救人的連軍被一道紅影從後超前,連軍大吃一驚。但見這道紅影其勢極急矛頭直指那頭怪物!怪物警覺性極高,兩爪擎空便要以這刀槍不入的兩爪硬生截停這突如其來的紅光。

 

  紅影剎那化成無數劍光從上而下攻向怪物,怪物動作雖快亦被這快絕劍招刺中數招。而且劍光和顧成貴的不同,怪物雖然依然不傷但中招處卻感受到一陣如針刺的痛楚,怪物一怯下連忙翻身躍後看清那紅影是什麼。顧成貴、追雲風、連軍也認出這紅影是誰!此人正正是素女掌門寧冰!

 

  但見寧冰威風凜凜右手握著紅顏劍盯著怪物,口中不禁讚嘆道﹕「這怪物竟連紅顏也刺之不進難怪竟可傷那小猴子了。」顧成貴心怕寧冰輕敵大喊道﹕「前輩小心!這這怪物力量極度可怕

 

  寧冰冷峻道﹕「連軍你先照顧受傷的眾位。成貴你專心調息,待必要時刻和我合力誅了眼前這妖物!」

 

 

 




2007 年 7 月 1 日  星期日   晴天


第四十一回 陷獸 滿足

第四十一回  陷獸

  定安鎮上命案剎那間令鎮上添上一片愁雲,村民得知此事亦大為緊張連忙重門深鎖以防一切可能發生。大雨一下數天,武林人士逼不得已滯留定安客棧,有些好事之徒則是刻意留下看看猿是否真的殺了人,還是真有什麼鬼狐精怪在鎮中攪事。有些武林人士還假設有什麼山野妖人在練什麼邪功也說不定,客棧內武林人士只是在等候石守勇的檢屍結果,看看在武林考試中大出風頭的野人是否真的殺人魔。有些武林人士甚至磨拳擦掌期望狄緣便是兇手,適當的時候再出手教訓他以增俠名。

 

  這些日子一心為洗脫嫌疑的連顯月、段子瑜和顧成貴等人又去了哪裡﹖連顯月本人自命案後回客棧便一直再沒有步出房門,反而段、顧二人則經常外出,究竟他們有什麼方法為猿找出殺人的真兇「赤眼怪物」﹖

 

  原來當日段子瑜、顧成貴二人回到客棧便被邀請到連軍房間商議

  「段公子、顧公子兩位請坐。」連顯月坐在桌前柔聲道,連軍、四衛五人則站在連顯月身後。段、顧二人明白這次商議實則是連顯月邀請,但顧及禮數因此連顯月便邀二人到連軍房間商討。段子瑜對於連顯月竟主動幫助猿,而且在崔府中亦指示連軍替猿說話心中正是奇怪。連顯月何其聰明看到段子瑜面生狐疑便道﹕「段公子,這次我幫助狄緣有兩大原因。第一,小女子相信自己的感覺。第二,能破小女子機關的人絕不會殺人殺得如此愚蠢的。」事實上,自從猿在武林考試英雄試破關以來,連顯月便對狄緣產生濃厚興趣,對於猿的外觀她倒不放在心上。

 

  段子瑜眼見連顯月說得誠懇也說出心中所想道﹕「連大小姐,段某除了相信狄兄以外,尚有一個原因希望查清這次事情。」顧成貴驚訝道﹕「難道段兄認為鎮內真有狄兄所說的怪物。」連顯月不置可否如星如霜的雙眼凝視著段子瑜聽他繼續補充。

 

  「連軍兄,你曾和狄兄碰面,覺得他的目光是怎樣的﹖」段子瑜忽地問連顯月身後連軍。連軍看看連顯月指示,連顯月緩緩點頭表示許可。得主子允許連軍便道﹕「當日盤龍嶺首次見狄公子,坦白說他雙目如獸般透出一陣殺性,小人曾魯莽以為狄兄弟會對大小姐不利呢。現在習慣了狄兄弟的脾性反而沒有了這感覺。」

 

  顧成貴記起當日翟清泉曾在武試敗於猿後率眾找猿晦氣,當時猿被吵醒那對獸目似有吞天殺意,還差點嚇壞了他便道﹕「連大哥所說不差,狄兄弟的眼神很可怕,平常人被他一瞪不嚇個半死才怪。」

 

  連顯月舉一反三已知段子瑜所指忙道﹕「段公子懷疑崔嵩﹖」段子瑜微微點頭續道﹕「我認為目下我們可分三路行事,首先我會這幾天潛入崔嵩府第監視一下崔嵩和石守勇二人,同時和寧前輩、狄兄弟保持聯繫。同時顧兄弟以武當弟子身份出面協助官差門搜鎮。事實上那傢伙連狄兄弟也可以傷到,恐怕這鎮官差根本應付不來。最後連大小姐」未待說完在連顯月身後的連家四衛之首連存仁便道﹕

  「段公子,我們小姐絕不會犯險。而且我們五人全都是以保護大小姐為首要,恐怕幫不上忙。」連顯月一聽面色一沉,但明白連存仁只是盡忠守所以也沒有責怪他。段子瑜一聽微笑道﹕「朋友放心,我只是希望連大小姐留守在客棧作支援,並不會教連大小姐遇上半分危險。」

 

  計畫既定,段子瑜和顧成貴二人分別展開行動。在這三天段子瑜因輕功了得多次成功潛進崔府,可惜的是他未有發現崔嵩和石守勇的半分異樣。而且二人亦沒有用任何渠道將信盞之類的物件傳送出崔府外。難道段子瑜估計錯誤了﹖他發現猿和寧冰一行人共分三間廂房,猿自然在其中一房,另外寧冰和她的門下也分兩房留宿。猿的房間門外有四名官差把守,不過段子瑜知道區區四名官差根本難阻猿的半分行動。這三天中猿經常自由出入房間和庭園,並以樹枝在崔家庭園地上畫下了一些錯綜複雜的痕跡,這些痕跡深入地上雨水亦沒令它們散開可見猿手勁之重。他究竟畫這些東西在幹什麼﹖

 

  相反寧冰師徒五人除了在第一天寧冰曾到猿房間說了兩三句話後就一直留在房內,五名女子也只有在方便的時候才離開房間一會兒。石守勇則一直在後堂檢驗兩條屍首,看到其一屍首竟有一臂不翼而飛段子瑜有點感到吃驚。崔嵩除了處理公文,也僅僅透過一名官差下達搜鎮的調度予追雲風等人,同樣地他也未曾離開府第。段子瑜細意看他的步履,他的步履沉重且無力絕非像習武之人。那麼當日他為何完全無懼於猿的獸性眼神﹖三天來沒有任何發現段子瑜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心中默念﹕「希望顧兄弟那裡有什麼發現吧。」

 

  追雲風、路虎二人領著十數名官差不分日夜搜查逐家逐戶,可惜就是沒有半分發現。追雲風一早咬定猿是殺人兇手不禁咒罵道﹕「那他媽的猿猴一定是兇手,看他的怪模怪樣我便早已肯定他不是什麼好東西。看我們在這天氣也要搜,搜個屁!」有些官差這些三天來也沒好好休息,疲憊的身軀令他們認同追雲風的話道﹕「那個狄緣或許還在庭園恥笑我們也說不定。」有一獨眼官差更是按捺不住道﹕「臭傢伙害得街上也是冷清清,鎮民也提心吊膽!眾兄弟隨我回大人府上將那怪物就地正法算了!」此言一出竟有大半官差大喊贊同。

 

  這時在這三天一直隨同眾官差搜索的顧成貴道﹕「各位官大爺,鎮內東北的小巷幾所破屋我們還沒有搜過。搜查過後再商量下一步不遲。」追雲風一聽便揶揄道﹕「你總是幫著那頭猴子,若不看在你是武當門下面上我一定和你沒完沒了。」路虎知道追雲風再亂說話可能生出事來便道﹕「顧少俠所言甚是,我們不該忽略任何角落搜查。楊才、李先你們兩人隨我來。」說罷路虎帶同兩名官差先往東北小巷,眾人眼見領頭有所行動也隨著三人身後。

 

這東北小巷只有幾所破屋和冷清的枯樹落葉,這些破屋屋主大多是離開了定安鎮久久未回的鎮民,路虎記憶中只有一位老婆婆孫大娘在此居住。孫大娘中年喪偶,又無子女,每年新春時節石守勇都會親自前來探望孫大娘。前兩年,追雲風亦陪同石守勇在中秋來過。追雲風相比起在場所有人算是和孫大娘關係較密切的人,因此他也走在路虎、楊才等人之前,率先喊道﹕「孫大娘,孫大娘。我們是石捕頭的兄弟來看大娘你啊。」

 

孫大娘的房子早年有石守勇親手修繕過,因此比之其他破屋環境稍好,屋簷瓦片亦算整齊。言而顧成貴竟隱隱感到有點不妥,經驗較豐的路虎更嗅到一陣異臭。若非眾人行近此間,這味道必然被雨水沖散。心中暗叫不妙的路虎邊拔出腰間佩刀邊向追雲風示意。

 

追雲風和孫大娘總算有點關係,心知不妙追雲風再道﹕「孫大娘,孫大娘。我們是石捕頭的兄弟來看大娘你啊。」這次追雲風喊得急,孫大娘屋子竟傳來一聲「啪」的怪異聲響,就像有人急急放下或拋下一重物在地上。追雲風等知道內裡一定有人!擔憂之下重腿一踢踢開孫大娘的大門。言而屋內情景卻教眾人震慄不已,蓋因孫大娘竟散佈於整所屋子內,斷肢散滿一地血肉模糊!黑暗處一雙如血的赤紅目光正在打量著追雲風等人。未及反應,赤光忽地變大,一條慘白身影從黑暗撲出,直如一地獄惡鬼從地府中活現眾人眼前。

 

一條滿佈血跡的長爪如旋風疾電向為首的追雲風急速逼近,追雲風以「追風」自居自然也是快絕之人,足下急腿欲逃,但來勢被他快上數倍,眼看快要中爪之際。路虎情急下撞開追雲風,總算救了追雲風一命,但這爪便變相轟在路虎身上!惡爪勢如破爪從胸膛破入路虎體內再從後背穿出,路虎面上立時變得鐵青不住痛苦呻吟。怪物似從路虎掙扎中獲得興奮,左手一揮拋開路虎身軀再發出「吱吱」聲的尖叫。

 

眾官差一直在定安這安全環境下工作,有什麼來敵也大多是由石守勇應付。現下眼前這全身透發兇殘的赤裸怪物他們哪裡有見過﹖甚至想像過﹖追雲風剛從鬼門關逃出,雙腳竟不住抖震。眼明心清的顧成貴知道這些官差士氣剎那全倒只剩下被屠宰的命運。唯一可以擋此怪物的可能只有他。

 

怪物全身染血的赤裸軀體被雨水沖洗著身上路虎的鮮血,雙目如同地獄死神在緊盯下一個玩物。官差們慌忙拔刀,有些緊張過度一時間竟拔不出刀來。怪物如血的雙目異常銳利,他看到其中一名和追雲風年紀差不多的官差全身不斷劇震,震動的手連刀柄也著找不到,手在腰間不住亂揮。怪物知道這官差是場中最膽小,而且最易得手的一個!既然如此,怪物再度如電的惡爪撲向這名年輕官差,他甚至嚇得跌倒在地。眾官差包括追雲風驚魂未定,也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只呆立在當地。不過,這年輕官差卻是命不該絕。因為顧成貴出手了!拔劍、揮劍、瞄頭、疾射一氣呵成的動作剎那展現。怪物感到腦口風生回身重爪一揮向顧成貴利劍作出迎擋!

 

一擋之下,顧成貴幾乎不敢相信,劍尖抵住這怪物的一剎竟如刺在鐵石之上!更驚的是這怪物的蠻力竟震得倒退幾步之餘,虎口更疼痛欲裂。顧成貴的攻擊仿似惹怒這殘忍的怪物,「吱呀吱呀」的尖叫聲復再響起眾人只感一陣心寒,但顧成貴卻明白道他的注意力絕不能被這尖叫聲分散,雙目緊盯這頭全身赤裸散發著一陣如死屍灰白的怪物!動!顧成貴率先搶攻,使上武當劍法兩儀四象劍的極生兩儀向這怪物進攻。

 

武當派自開山祖師張真人創下太極劍及太極拳後,經後人不斷改良,衍生出太極無心劍和太極無為手兩門絕學。其中太極無心劍劍旨以守為上,講求不用勁,以卸敵之惡力。兩儀四象劍則補太極無心劍只守不攻的缺點。可惜顧成貴當日未懂討好師傅長輩,因此他只習兩儀四象劍其中兩式---極生兩儀、陰陽渾融。幸而顧成貴後生勤奮,不斷練此兩式至十全十美,今天終於派上用場。

 

但見顧成貴劍風霍霍,大有疾電風雷之勢。但是怪物兩爪更快,如鐵石的皮膚無懼劍鋒更逐步向顧成貴慢慢吞噬!追雲風這時神色稍定,眼見場中武功最高的顧成貴快要抵擋不住。連忙喝道﹕「大家一同上!助顧少俠一把!殺了這怪物為老路報仇!」此一喊官差們立時精神一鎮,同時喝道﹕「他媽的!咱們人多,將這怪物亂刀砍成肉醬!」

 

十數名官差同時提刀就要往這怪物背後配合顧成貴來個圍攻,但顧成貴當然知道這怪物的利害,但想阻止已來不及。怪物警戒性何奇利害,兩爪忽地一收。赤足向後一跳,一瞬間已躍過眾官差的刀勢。眾官差眼睛還未捕捉到怪物的速度正在奇怪怪物往到何處,追雲風修為較高抬頭一看。只見怪物從上急降而下,兩爪順勢抓住兩名官差頭顱往地上一壓!立時血花四濺又添兩名亡魂。

 

顧成貴眼看眼前怪物殺人手法兇殘且乾淨俐落,他清楚知道他們這一行十數人要活命已難如上青天了……

 

 

 

 




2007 年 6 月 22 日  星期五   晴天


第四十回 猿冤 熱情

第四十回  猿冤

  平靜的定安鎮今天變得份外寧靜,雨水依然滂沱,不同的是本用作和眾武林人士作飲宴之用的官府大宅氣氛突然變得蕭殺。官府大堂內本用作宴席的桌椅也紛紛被擺開,換來的是兩名死狀恐怖的官差屍體由仵作抬至大堂中央。父母官崔嵩坐在太師椅上眼神變得複雜,他因為痛失部下而感到傷痛嗎﹖在場一眾武林人士不斷議論紛紛,他們除了圍繞著兩名官差的死因在討論外,還有一個站在中央的人亦值得在場武林中人談論---狄緣。

 

   狄緣簡短地說了情形,段子瑜、顧成貴亦將所見全數稟報父母官崔嵩,只見他面色鐵青,在他上任多年定安從未有鎮內人被殺。如今被殺的更不是普通鎮民而是官差!崔嵩極力壓止內心激動問猿道﹕「狄緣。今晚夜宴的時候你不在府上,在滂沱大雨下你去了哪裡﹖」猿充耳不聞,看著眾人留神著自己一舉一動的目光他只感到一陣煩厭。

 

  崔嵩見猿沒有回答自己的發問,內心再難抑制一拍椅子站起喝道﹕「這兩名官差是否你殺的!馬上回答我!」眾人見崔嵩發難在場武林人士也是一驚,段子瑜一行人乃後輩同時望向寧冰請她指示,寧冰沒說半句話她留神著猿的回應,事實上她心中亦有狐疑﹕「緣始終身懷魔心血契,難不成他控制不了自己殺人﹖」猿看著崔嵩對自己嚴厲神色,自然下感受到對方的敵意毛髮不自覺直豎起來,一雙獸目竟向崔嵩逼射殺性光芒。

 

  換作別人已被這充滿敵意的獸目所懾,但崔嵩不但沒有被震懾相反目光正面迎上更一無所懼道﹕「大膽狄緣,竟試圖用眼神恫嚇本官﹖追雲風、路虎聽令,拿下他!」年輕的追雲風本見同袍被殺情緒已是激動一聽崔嵩下令拿下猿立時衝前。追雲風輕功了得,場中武林也暗自驚嘆,猿看著步步逼近的來勢,兩手握成拳狀瞬間爆發一陣「咔嘞」聲響,猿不自覺間流露了他心情焦躁。緣於猿與赤眼怪物交手後不但未能生擒敵人,相反更吃了虧,其後更被帶來這地方受崔嵩的喝問。性格本是暴躁的猿忍耐力有限,他決定要借這個不知自量的人作為發洩對象!

 

 正當追雲風二人快要到猿身前之際,一柄通體赤紅的劍攔住了追雲風、路虎二人。猿獸性因看到這柄劍立時收歛,因為他認得這劍是紅顏,它的主人當然是素女掌門寧冰。但見寧冰一臉英氣擋於猿身前,追雲風本欲硬闖,但路虎立時阻止。崔嵩一看寧冰擋著追雲風二人立時不解問道﹕「寧掌門,你持劍擋著官差所為何事﹖難道你想護著這殺人兇手!」

 

  寧冰冷漠地道﹕「如果我不阻著你兩名官差送死,緣恐怕便真的會是殺人出手了。崔大人,現在並無實證指出狄緣是真兇。大人如此辦事恐怕有失公道。」寧冰語氣平淡,但字字鏗鏘看似是一心要保住猿。即使她心底對猿有著懷疑,但為了對狄燕雲的承諾她決意挺身而出。嚴亮看在眼裡竟輕蔑地偷偷在笑,在旁的何國書不敢暗暗生疑。

 

  場中不少武林中人亦不願干涉此事,大多抱幸災樂禍的心態。其中不少人便如嚴亮一樣抱看熱鬧的心態看著寧冰頂撞官府,心中暗笑寧冰不通世務。連顯月暗暗不齒連忙細聲吩咐在旁的連軍數句話。

 

  崔嵩眼看寧冰正氣凜然地挺身而出維護狄緣面色稍變道﹕「寧掌門。你雖為武林中人,但殺人必須填命。現下狄緣殺人有段公子、顧公子看到作證還有什麼好說﹖你如此挺護這殺人兇手,恐怕會連累素女門名聲。」武林中人視名聲比性命還重要,現在更莫說是一門上下之名了。寧冰門下靜嫻等人亦面有憂色相反寧冰依然神色自若道﹕「我門名聲無需大人操心,大人不問情由要強行拿人也不算一個好官所為吧﹖就不怕也損害大人名聲麼﹖」

 

  此言一出,崔嵩面上再度變色,他手下的追雲風年少氣盛按不住更道﹕「大膽,你敢出言頂撞大人﹖」寧冰目光如劍白了追雲風一眼冷冷道﹕「莫說是官府,就是天皇老子不合理我也對抗到底!」眼見雙方越說越彊,這時顧成貴終忍不住道﹕「各位先冷靜一下,事實上咱們二人到達的時候只見狄兄已受傷,那名官大哥已倒在地上寂然不動。的確,未必是狄兄下手殺人的。」

 

  幾近同時,連軍亦站起恭手向眾人道﹕「諸位請聽連某一言。」連軍說話聲粗,一剎那眾人注意力也集中在他身上,連軍眼看崔嵩,崔嵩會意點頭示意他發話。連軍道﹕「現在爭辯實在無益,為求公允。小弟提議現在便在大家面前檢驗屍身,在場武林好手不乏有檢驗屍體的前輩,這樣相信有助找出真兇是誰,亦好教眾人心服。」連軍所言不無道理場中不少人亦微微點頭,寧冰回眸一看連顯月,但見她向寧冰報以一笑,顯然這些說話是她教連軍的了。

 

  追雲風怒喝道﹕「你這即使要兩位大哥屍身再受滋擾!我們….」追雲風未說完一把沉實聲線從門外傳來打斷了他的說話﹕「風!給我住嘴!」眾人同時往門外一看,只見一虬鬚漢子身穿一赤紅官服,手持一柄金刀闊步走進內堂。全身被雨水沾濕的虬鬚漢子左手提著一包袱似內藏一厚實物事。這虬鬚漢子雙目如鷹瞬間掃視場中所有人包括兩具屍體,目光在崔嵩前停下道﹕「崔大人,我回來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定安鎮最強高手---石守勇。幾天前身為部快的他聽鎮民口中提及林中有山君出現便二話不說提刀上山,怎料回來後竟從門外聽得官差傷亡一事,於是稍停步在門外聽著眾人爭論。眾武林中人專注於寧冰等人爭議也不留神有人前來。待到石守勇終於聽出個所以,才進來主持大局。

 

  崔嵩見石守勇回來立時大喜道﹕「守勇回來正好,目下情況應如何處理﹖」石守勇回望眾人再朗聲道﹕「各位在場朋友。有一物事我要先給大家看。」說罷石守勇從包袱中取出一血淋淋的物事!這東西竟是一個血肉模糊的虎頭!眾武林人士、崔嵩等一見此虎頭面上也是一驚,但見這虎首雙眼突出,虎舌伸出大有可能被人途手格殺。

 

  「這山君的屍首我在猛獸崗內找到,我檢視過屍首絕非平常獵手可成。而且虎皮原好,只有虎身肉塊有被噬吃的痕跡。這表示狄緣所說的赤目怪物可能真實存在!現在我先檢視兩位兄弟的屍身,再作定奪如何﹖」眾人一聽石守勇分析也心中暗暗發毛,難道在這村中竟存在著一頭擇人而噬的怪物﹖

 

  石守勇厲目望向追雲風及一眾官差喝道﹕「你們只知狄緣有殺人嫌疑,就不去注視其他可能性。萬一怪物真的存在,鎮民安全有誰保護﹖馬上給我分成兩隊由追雲風、路虎帶領徹底搜查鎮上一遍!馬上去!」一聲令下眾官差如當頭棒喝馬上退出崔府,分成兩隊魚貫退出官衙搜村。崔嵩看著石守勇的安排對自己的衝動感到愧疚道﹕

  「幸得守勇回來及時,否則我衝動誤了大事。」石守勇連忙道﹕「大人言重,而且狄緣還有他的嫌疑。」說罷石守勇回頭看著猿眼神中流露著一陣威嚴,猿感到這目光似在審視著自己,自然而生一種無名反感。但猿留意到石守勇的金刀傳來一陣重重的殺伐之氣,明顯這傢伙的刀絕不能少看。

 

  寧冰眼見石守勇也算是個爽快之人便道﹕「這位官爺,請盡速檢視屍首。我希望早日帶狄緣回客盞療傷。」的確猿在雨戰中曾被怪物所傷,至今傷口仍在滲血。石守勇一聽便道﹕「檢視需時我懇請狄兄弟留在大人府上盤衡數天,屆時查明真相後我們自然不會礙著狄兄弟。」

 

 寧冰知道假若她現在的確不直再說太多,於是先抱拳向崔嵩道﹕「崔大人,剛才小女多有得罪還望崔大人多多包涵。小女子想和門下留在府上等候消息,不知大人是否應允﹖」

 

  崔嵩聽寧冰語氣謙和且率先道歉,自持身份也道﹕「寧掌門。事實上崔某適才也一心急著找出真兇,顯得有少許魯莽。寧掌門和幾位高徒如不介意寒舍狹窄大可暫居於此。」說著崔嵩吩咐下人安排狄緣、寧冰一眾房間。當中當然包括準備療傷藥物予猿養傷。猿心中想著一個問題那個坐在正中向自己大吵大鬧的人,身上何故散發一陣奇怪感覺﹖

 

  眾武林人士見此事暫時平息為免阻礙石守勇檢屍也紛紛向崔嵩告辭。一直未發一言的段子瑜腦海正在盤算著什麼,顧成貴行走江湖經驗尚淺,目下情形該怎辦完全沒有頭緒便急著問他道﹕「段兄,現下情況我們該如何是好﹖」段子瑜低聲道﹕「這裡不方便說話,要幫狄兄弟我們先回客棧再商議。」顧成貴徐徐點頭。這時連軍似聽到二人對話援援走近段子瑜在他耳邊道﹕

 

  「我家大小姐請兩位在客棧一同商議助狄兄弟事宜。」段、顧二人一聽也是心中愕然。

 

  離定安鎮差不多五十里外的一所客棧,這客棧是盤龍嶺通往四川必經之路。本來客似雲來的客棧為方便翟清泉養傷現已被翟家所霸佔。翟清泉這幾天來卧在病床,每當他記起武林考試之敗便不時流淚,而且最令他傷痛的是他已再沒有返身機會。因為經幾名有名的大夫診斷他在闖機關房時筋骨受陷阱所重創,恐怕即使康復手腳亦不便於習武,他一身武功大有可能從此作廢。

 

  想起狄緣那野獸般的面孔及連顯月秀麗的面容上恥笑著自己,翟清泉便有一死了之的衝動。言而他的門下亦不敢刺激他,有些更不禁擔憂著武林翟家往後的前途,蓋因翟清泉假若從此廢功,恐怕四川翟家便會有無以為繼的情況出現。

 

  翟清泉不時望著窗外,從不信神拜佛的他此刻淚流滿面地向著明月道﹕「老天爺….求你讓我死了求你。」忽又想起他年幼喪母,身為家中獨子的他自然得父親疼愛。言而翟父亦沒有續,至令翟清泉和猿一樣少了母愛。年輕的他囂張跋扈經常鬧事只求心中那份怨憤得到平伏。最少他不要因沒有娘親一事受人白眼。回想從前,目下悲願也只是可早些了此一生和娘親聚首。

 

  只是天從來不從人願,一條如鬼如魅的身影竟無聲無色坐在窗前。這鬼影是一全身白衣的女性,長長秀髮隨晚風飄逸,如兩顆寶可般閃亮的眼睛看著霍清泉竟流露一絲憐憫。翟清泉雖重傷在床但也留意到房中多了一人,驚見窗前正有一女子在幽幽坐著,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翟清泉,無需傷心,我可助你翻身。不單可以治好你的傷,甚至更可助你武功飛躍提昇!」翟清泉聽罷心想﹕「這究竟是他媽的什麼夢境來了﹖竟來得這麼真實﹖」

 

 

 




2007 年 6 月 15 日  星期五   雨天


第三十九回 雨戰 呆滯

第三十九回  雨戰

  夜幕漸垂,在定安鎮衙門內正難得地燈火輝煌。今天定安父母官崔嵩大排延席招待各路路經此鎮的武林群雄。除卻寧冰一行人外,一些早前抵達的武林人士如崑崙名宿嚴亮及少才何國書、太湖雙刀童旭及金銀雙槍藍聚、藍賢兩兄弟亦有應邀前來。

 

  寧冰一行人從市集回到客盞,沐浴更衣過後便出發到府衙參與崔嵩的延席。言而猿自去後蹤影全無,寧冰怕猿因此錯失認識不少江湖朋友的良機,但又苦於要照顧同行門下,唯有拜託段子瑜、顧成貴二人到鎮中尋找猿回來。

 

  甫進內堂已有不少江湖朋友認得寧冰,崑崙嚴亮領著何國書和四五名門下上前拜會,寧冰認得這年雖六十但依然在崑崙舉足輕重的一代名宿嚴亮。嚴亮身形矮小,但白髮蒼蒼的他雙眼凌厲更勝鷹隼,精幹的臉上散發陣陣威芒。但見嚴亮笑容可掬地道﹕「想不到素女門寧冰也來到,乘此間機會便先介紹幾名徒子徒孫給寧女俠認識認識。」說著便一一介紹幾名門下予寧冰認識,寧冰抱拳還禮道﹕「前輩路經此地,莫非是為了參加一月後上官英雄的大壽﹖」

 

  嚴亮呵呵一笑點頭道﹕「正是,帶這些後輩早日見識這個江湖也是好事。免得變了只懂武功,卻連絲毫閱歷也沒有。」寧冰感到同意,心想現在的武林新進大多只是為了應付武林考試,很多時候連面對困難的基本應變也完全不懂,早些在江湖走走也是好事,最少她也是懷有此想法才帶門下到四周走走。在嚴亮身後的何國書一直想和猿結交,印象中寧冰和猿應該是認識的因此大膽上前問道﹕

 

  「前輩,不知狄緣狄兄弟是否和前輩同行﹖」寧冰一聽面露窘色道﹕「那小子的爹爹托我照顧他,本來他也會來的。不過這小子生性不羈,也不知鑽到哪裡去玩了。」嚴亮在武林考試中見過猿的表現,此時何國書一提便道﹕

 

  「這狄緣雖然相貌奇特,但手底下武功的確不俗。當日他隻身闖連大小姐機關的膽量可真不少,雖然人道當時機關房的機關出了亂子,但他絲毫無損地破關一事已足教江湖中人眼前一亮。有機會的話,國書真的要和狄賢姪多多親近。」寧冰心想﹕「這小子練的是魔心血契,假若你知道了還會希望門下和他「多多親近」嗎﹖」

 

  提及狄緣這小子,寧冰思潮起伏想起他的父親狄燕雲,差點連主人家崔嵩打的招呼也聽不見。這崔嵩和當朝父母官有著三方面明顯的相異﹕首先崔嵩衣冠樸素,身上沒有穿金戴銀和一些胞食民脂的地方官明顯不同。另外崔嵩沒有表現出一派官威,和武林人士、下屬言談間也表現得和藹可親。而最奇怪的是崔嵩年已半百,但府第中並無家人,不像一些地方官年紀輕輕已有三四名妻妾一大群子女。

  但見崔嵩走近寧冰有如謙謙君子向她恭手道﹕「崑崙嚴大俠、素女門主寧女俠及一眾少年少俊路經此鎮實乃本鎮榮幸,此間酒微菜薄望各位江湖朋友盡興。崔某特命廚子準備齋菜香茶供一些修道朋友享用,希望各位滿意崔某的安排。」嚴亮、寧冰二人同道﹕「崔大人,太客氣了。」說著嚴、寧二人領著門下先後就座。

 

  寧冰剛就座便見窗外天色漸沉,除卻日落西山重雲亦不覺聚集,風中隱隱透發出一陣乾燥之氣,寧冰知道天快要下大雨了

 

  就在眾人正忙於尋找猿的當兒,猿正坐在男童殷俊家中的椅子上,殷俊的姊姊殷婷婷正將剛剛弄好的牛肉麵放在猿的面前,這兩姊弟怎麼突然招呼起猿來﹖話說猿追蹤香味來到殷宅,最後更教殷俊如何砍柴。殷俊年紀輕輕驚見猿展現一身本事,雖然猿樣貌如獸如猿但也很快接納了猿的善意。其後,殷俊姊姊出現看到猿的形相她幾乎嚇至昏倒在地。幸好猿這時候瞬速向殷婷婷說了一句話﹕

 

  「你,好。我名,叫,狄緣。」殷婷婷一聽眼前如獸如人的猿竟懂得說話心中錯愕便問道﹕「你..你叫狄緣﹖」猿微微點頭,殷俊更爭著嘴說﹕「狄叔叔力氣很大,剛才還幫我將那些堆積如山的木柴砍成柴枝呢!」殷婷婷細意打量著眼前的狄緣,但見他身形魁梧且全身長滿獸毛,不過他身上卻穿著破爛單薄的衣服,最要緊的是他有一雙明亮的眼睛,這種滿有神采的眼神只有人才會擁有。

 

殷婷婷兩姊弟自幼父母傷亡,家中生活開支全賴殷婷婷到麵店工作來維持。這天乘著老闆一家人回鄉祭祖便留在家中和弟弟樂聚天倫,不料猿竟不請自來。

 

  早前,狄燕雲和猿分手前曾教過他,如果有人看到他容貌感到吃驚的話便先輕聲向對方問好和自報姓名,這樣便會減少別人對己的敵意,今日一事果然有效。猿見對方敵意減退便道﹕

 

「天要,下雨。柴,濕了,用不得。」說著猿在地上拾起繩子飛快地將柴枝束好然後右手輕提已將柴枝放到屋簷之下。殷俊見猿展示了一身氣力高興得大聲叫好,殷婷婷雖然對猿尚存戒心但也向猿說了聲謝。

 

  猿鼻子嗅一嗅不自禁說道﹕「很,香。真的,很香。」殷婷婷一聽此言心中一驚心想難道這狄緣對自己心存歪念﹖反觀殷俊卻更明白猿所想笑著道﹕「狄叔叔鼻子真靈光,竟嗅到姊姊煮的牛肉麵香味呢。」猿聽到「牛肉麵」三字抓著頭重複唸道﹕「牛肉麵,牛肉麵,牛肉麵」殷婷婷看著猿傻呼呼的樣子竟不自覺「噗」的一聲笑了起來。剎那間殷婷婷對猿的戒心隨著這一笑煙消雲散。

 

  猿看著眼前盛著熱氣騰騰的一碗牛肉麵,心中奇怪地想他應用什麼方法吃這一碗散發著濃郁香味的東西﹖猿盯著放在他右邊的一雙小木條,腦海中極力思索這雙曾見過無數次的小木條用途。殷婷婷兩姊弟看著猿呆若木雞地看著一雙木筷,心想難不成猿不懂用木筷用饍﹖

  殷俊說話沒有任何忌憚,看著猿呆呆地坐著便笑道﹕「狄叔叔,你這樣一個大塊頭不懂用筷子﹖不是吧﹖很羞人呢。」殷婷婷一聽弟弟說話沒半點分寸便面露慍色道﹕「小俊!誰教你說話如此放肆!馬上和狄大叔說對不起!」殷俊伸了伸舌頭作個鬼臉便蹦蹦跳跳的躲到猿的身後。殷婷婷不好意思向猿道﹕

 

  「狄大哥,小俊說話素來顛三倒四,你大人有大量無需放在心上。」猿充耳不聞,右手輕輕拿起這一對小小的木筷嘗試從記憶中找尋使用這小傢伙的方法。奮力一試下,猿一時用力過度竟將這雙堅硬的木筷折斷了!殷俊一見立時哇哇大叫,殷婷婷看到猿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也按捺不住露出了燦爛的微笑。

 

  猿眼見自己用不成木筷,心想還是自己的一雙靈活的手夠方便。心念及此右手掉下破碎的木筷往碗中一抄,不一會兒整碗色香味存的牛肉麵已被猿吃個清光。殷婷婷、殷俊二人看著猿吃東西的模樣也感到難以至信,言而猿從小吃東西已是這麼的一副狼獸模樣,現在要他在短時間內習慣人世的生活方式,未免太難。

 

  忽地,屋外傳來一悶雷聲響,接著嘩啦嘩啦便下起鋪天蓋地的大雨來,小犬及時走到屋簷下避雨,殷家兩姊弟則暗暗佩服猿對天時的先見之明。猿並未受雨所驚擾,相反地他發現夾雜在雨中有一「東西」在急速移動,而且更有不斷逼近之勢。同時猿靈敏的嗅覺從雨中嗅出一陣刺鼻的血腥,是人血﹖

 

  「你們,和,小犬,躲在這裡,關好門。危險。」說罷猿不動則已,一動驚人。身影如疾風閃至屋外,不一會猿的身軀已掩沒完滂沱大雨之下。殷婷婷兩姊

弟面面相覷,在他們一生中何曾見過如此超越凡塵的身法﹖

 

  猿幾個起落已落在定安大街之上,因這陣突如其來的雨勢街中變得一陣冷清。但是猿在林中久經鍛鍊的敏銳觸覺告訴他,那東西已在自己的附近!大雨中雨點遮掩著猿的視力,亦因此帶來了躲藏著的「東西」發到偷襲的大好機會。猿突感到一陣腦後風生,回身一看,一條人影竟如流星一般以驚人速度撞向自己。猿不慌不忙兩手一迎,輕而易舉地已截下了這人影。猿定神一看只見這人影身穿官兵服全身彊硬且面上七孔流血,雖然尚有體溫但猿知道這人已沒生存可能。

 

  霍地,一道慘白身影從屋簷鑽出,一隻如屍體般灰白的手向猿迎頭抓去。猿急忙間將往上屍體一拋,左手迎向來爪便要一下子扣住來攻之勢。可惜的是,這一爪實在太快,其速度甚至在翟青泉、段子瑜之上。五指如鉤在猿左肩上畫下五道深長血痕!自猿從鬼哭林隨同狄燕雲出來人間,即使面對陳勝祖旗下武戈的高手或享富盛名的武林少才亦未能傷到他。如今猿竟在一招之間便已濺血﹖

 

  縱然一招受挫,猿的獸感冷靜亦沒有受到影響。極目一看,在他眼前的是一對赤紅如血的光芒,這種目光令猿帶來一似曾相識的感覺。但見擁有這對血紅雙曈的傢伙全身赤裸,身形瘦長皮膚慘白,身上和猿相反渾無半條毛髮,最可怕的是「牠」外形雖如人一樣卻全身肌肉崩緊散發著一股難以想像的死亡氣息。

 

  猿知道來敵之強也不怠慢,漸將身上潛藏的魔心血契內力運起。那怪物本來欲一爪破開猿的胸膛,想不到猿皮堅肉厚且懂得在危急間盡量側身卸去部份爪勁,否則猿可能不是單單傷及皮肉。

 

  怪物尖叫一聲,兩爪同出誓要一擊功成。猿這次學了乖,輕足一點身體一拗,猿立時身如輪轉在怪物兩爪攻勢之間借身形較對方有利的優勢撞開怪物兩爪。右手注滿暴力重劈向怪物天靈!怪物兩爪被猿身軀撞開只感到兩爪酸麻,但生死間也忙回身揮右爪向猿後腦一掃。猿見怪物反應奇快乘怪物身形盡失慌張出爪之間右手變招,配合左手同時緊鎖這怪物的右臂,便要以當日折斷武戈黃武志右手的手法對付這怪物。然而一挾之下,猿感到這怪物的皮膚觸感給他一種熟識的感覺,這怪物全身無毛皮膚光滑便如泥鰍,加上雨水的洗擦令怪物成功掙脫猿的掌握,怪物更乘勢利爪往後一拖,猿的右臂又再中爪。

 

  猿心知來敵絕強,唯今之計便是解下附在背上多時的頑共同抗敵!既有如此打算猿亦不再保留決定使上真殺敵。雖然狄燕雲曾告誡他不要輕易傷人殺生,但眼前之敵的確太強,稍有保留隨時會送了性命。

 

  正當猿和怪物正要再拚一陣呼喊之聲從遠處傳來,猿認得這呼喊聲的主人正是段子瑜。怪物見尚有人來,眼前的猿又不易應付兩條赤足往屋簷一躍便要離開。猿自知怪物利害加上一時間未明怪物的底蘊因此他也不急於追上。

 

  雨勢奇大令遠處的顧成貴、段子瑜二人看不到那怪物的離開,顧成貴、段子瑜二人漸近看到猿的背影本是欣喜,但他們眼中同時驚見一官差屍體倒卧在流著鮮血的狄緣身前,而且猿此刻因魔心血契關係身上瀰漫著一血紅之光,他們此刻心中不禁想難不成這狄緣殺了定安鎮的官差﹖

 




2007 年 6 月 12 日  星期二   晴天


猿人物簡介3

猿人物簡介3

  崔嵩﹕定水鎮父母官,上任十五年來吏治清明、勵精圖治,因此他贏得鎮民的愛戴。言而自人間猿襲擊定水鎮後性情大變,崔嵩更一口咬定猿乃定水鎮連環兇案的真凶。同時,猿從其身上發現一陣對自己難明的殺意,究竟這仁德兼備的父母官背後隱藏著什麼﹖

 

  石守勇﹕定水鎮的衙門帶刀捕快,為人豪爽的他曾經是江湖中人。其一手殺虜軍刀更一度痛敗在武林中享富盛名的一流高手。雖然如此他對鎮民卻有一份難名的愛護,即使面對強大的敵人也絕不退縮。石守勇平日更會教授衙差武功,亦因此成為定水上下擁戴的英雄。

 

  追雲風﹕追雲風年不過二十,父親昔年是定水附近強盜,其後在死前覺悟前非將兒子托孤於石守勇,因此二人關係好比父子。追雲風由於無父無母,孕育了他天性固執和自信滿滿的性格。追雲風輕功自成一格,幾度助石守勇擊敗猛獸和山賊。自一眾武林中人來到後更不時生出較技之心。

 

  殷婷婷﹕殷婷婷生性刻苦,年紀不過十六的她自少與弟弟相依為命。日常殷婷婷會替定安鎮中的麵店工作,亦因如此她煮得一手好的牛肉麵。平凡的她其後因緣際會下和猿成為好友,同時,外表弱不禁風的她有著堅強的性格。在人間猿禍後更和鎮民一同奮勇面對保衛家園。

 

  非惜香﹕陳勝祖門下四狗中唯一的女性,雖然年已三十有餘,依然風韻猶在,不過她卻是最早追隨陳勝祖的四狗。非惜香負責安排陳勝祖文劍旗下的一切訓練,而且更是陳勝祖背後畫謀出策的「先智府」的總官。陳勝祖曾感嘆非惜香若非是女兒之身,其一切所有在其身故後必定是可靠的承繼者。

 

 

 




2007 年 6 月 7 日  星期四   陰天


第三十八回 逼近 不安

第三十八回  逼近

  定安鎮,是經往洛陽渡頭小道必經小鎮。話需如此,常人多會選擇官道而行。因此定安不算繁盛,客盞也不過 三兩間。定安人口五百餘,治安良好,人人自給自足。這全賴父母官崔嵩的勤治有關,崔嵩力主定安並不修建通往渡頭的道路,原因是他生怕外來商家和不法勢力入侵令民風純樸的定安鎮受到危害。當然崔嵩旗下捕快、官差亦各拖其職。帶刀捕快石守勇手底下功夫了得,曾幾度解決定安鎮獸患和惡霸。定安上吏治清明,下人人安居樂業。比之當日狄燕雲所經過延平村多了一分安穩,少了一分沉重。

 

  猿一行人除卻連顯月外人人皆會輕功,腳程自然極快,連顯月邀請寧冰和她共坐馬車內。出於禮貌寧冰亦一口答應,猿生性頑皮好奇也有樣學樣一屁股坐在馬車頂上,弄得一行人哭笑不得。顧成貴、段子瑜二人也是武林考試中的優秀份子,出於崇拜和好奇素女門下五女也經常抖二人閒話,寧冰看在眼內也不自禁嘆了口氣。相反連顯月清楚知道武林考試的不公,路途中幾次向猿主動說話,猿卻只埋首把玩寧冰在鎮上買給他的麵粉玩偶也不理這貌傾天下的連家大小姐。

 

 眾人腳程極快,時至中午猿等已來到定安鎮前。但見這平穩的市鎮鎮門樸素簡單也只一個茅草和橫木搭建的小亭,共五名官兵負責把守關口。官兵領頭者出其年輕,大概也只雙十之年。段子瑜見對方眼神銳利身型健壯,眉宇間暗藏自信,知道此領頭年少氣盛喜歡奉承的段子瑜便恭手道﹕

  「官差大哥,在下兩廣段家段子瑜。在下和各武林人士路經此地投宿。望官差大哥行個方便。」對於段子瑜的謙恭那年少官差頗為受用笑著道﹕「段家公子過謙了,早些日子也有不少江湖中人路經此地。崔大人早已示下要好好招待各位武林俠客。老路,來。領眾位到客盞休息。」少年領頭身後一名中年官差步出,這名官差需非什麼武功高強之輩,但體型魁梧只遜於猿。

 

段子瑜默默心想﹕「單單守門的五名官差已是如此精幹之士,這定安鎮果真不簡單。」那名年少領頭甫看見馬車上猿的外貌,心中一驚不禁脫口問道﹕「段公子,這位少俠是﹖這位少俠是段公子的朋友﹖」

猿察覺到正有人將目光投向自己,獸目一張立時和年少領頭目光迎上。年少官差和猿這雙獸目稍一接觸便覺一陣難言的恐懼急襲心頭,心中一怯下不自覺倒退了兩步。

段子瑜眾人知道猿外貌奇特引人注目實不為怪,因此段子瑜不忙向年少領頭道﹕「這位是狄緣,狄少俠。外貌稍異常人望官大哥見諒。」年少官差剛才後退兩步,為怕出醜人前便道﹕

「唔咳。這位狄少俠既然是段公子朋友便可。老路快帶各位往客盞。」老路一聲領命便領著頭邀請眾人進鎮內。

 

甫進鎮內,寧冰便不急及待從馬車上走下來,身為練武之人的確不習慣坐馬車上路。「江湖人還是多走幾步較好, 連大小姐不若你也出來走走呼吸一下這小鎮的清新空氣吧。」連顯月稍一猶豫,最後還是步出了馬車。連軍似是擔心提醒道﹕「大小姐,外頭風大。如一不小心著涼..恐怕」寧冰一聽變色道﹕

「男人就是永遠也如此少看女人,區區幾道涼風會這麼容易令人著涼﹖ 連大小姐隨我來,我介紹幾名和你年齡相約的門下給你認識,好讓你們親近親近。」說著寧冰拉著連顯月的手來到素女一眾門下跟前,連顯月但見身為前輩的寧冰如此熱情也不推搪隨她一同走向靜嫻等素女弟子中。

 

段子瑜眼見定安鎮一切整整有條,甚至連街道亦份外潔淨。鎮民面上個個歡愉,擺買者和客人也互相談天說笑,渾無叫破喉嚨的議價情形。心想這小鎮真的如此吏治清明﹖心生懷疑的段子瑜欲先在這鎮上走走看清這定安鎮的真象便問顧成貴道﹕「顧兄,可有興趣和段某在這鎮上走走﹖」顧成貴日來見同行眾人除猿以外自己的一身裝扮是最破爛,正好用紫雲道人給予的銀兩添置新衣,既有此念便答道﹕「正好,不若咱們和狄兄弟也一起同行如何﹖」段子瑜一聽連聲叫好,事實上猿這身農家服並不稱身,在猿魁悟的體型下已漸被塞得衣衫爆裂。寧冰聽到段子瑜、顧成貴二人如此提議連忙讚好道﹕

「緣的衣服的確是破了點, 連大小姐到客盞前有否興趣和我們先到市集走一趟﹖」連顯月還未回答,依然站在馬車上的猿忽道﹕

「我,想到四周看看,買,衣服。姑姑,幫我。」說罷猿在馬車頂上身形一縱已躍上某所樓房的屋頂,接著幾個起落已隱然不見。

 

猿不經意間展示了驚人的輕功,老路心道﹕「這群武林人士真不簡單,單是這狄緣相貌雖奇,但輕功了得似更勝追大人。」老路心想的追大人正正便是守在鎮口的年輕領頭追雲風。

 

「這小子天性不羈,倒有他父親當年風範。」寧冰從狄燕雲口中聽過猿的性格、身世對於他的行為也不太管束。反而是段子瑜擔心會令鎮中官差不滿忙不迭抱拳向老路道﹕

「狄兄弟素來性喜自由貪玩,望大人不要介意。」老路豪邁一笑道﹕「沒相干,沒相干。眾位武林朋友既然到市集閒逛,路某也不打擾。今夜崔大人特意在府上設宴招待各位,敬請屆時抽空眾位光臨。小的,就先行到客盞通知一聲為各位準備房間。」寧冰身為眾人中的長輩連忙向老路恭手道謝。

 

顧成貴有點不太明白,同行路上他一直為自己一身破衣發愁,猿身上衣衫更破更爛,為什麼猿全然不覺一回事呢﹖

 

猿甫一離開眾人心中便覺一陣歡暢,以往他和狄燕雲居住在鬼哭林的時候,猿已經常獨個兒在山林中躍縱,這種獨個兒奔馳於未知世界的感覺令他生出一陣無名的興奮。在猿驚人的身法下,尋常村民只看見天空或屋簷閃過一道黑影,眼力較好的也不敢相信自己雙目,心想﹕「不會太陽未下山便見到鬼吧!」猿在屋簷間穿插,舉目張望但見這些有別於山林的世界散發出的不是自然的生機,而是一陣煩瑣的鬱悶。早陣前,猿在狄燕雲身邊沒空閒看清經過的鐵城、延安村和慕龍鎮。現在猿逍遙一人倒真的能確切感受到人間的死寂。正當猿越走越覺沉悶之際,一陣食物的芳香從遠處撲鼻而來。猿在林中幾曾嗅過這誘人的肉香﹖身形加快,雙足緊隨著鼻子轉眼來到一所小屋外。

 

猿輕功高絕,身形一動已落在這小屋外庭之上。矚目所見一名六七歲的男童正坐在園外,他手中拿著一柄半鏽的斧頭準備在劈柴枝。這男童雖然年少但眼神堅毅,年紀少少的他氣力不大,但依然努力地完成這項工作。每每男童要劈開一枝柴木也需揮斧幾次,汗流浹背的他面容帶笑似不以此勞動覺得辛苦。猿往日和狄燕雲在鬼哭林中生活也曾經幫過他砍柴,他每次也覺輕鬆完成,怎會像眼前男童這樣辛苦﹖

 

也許是這男童全神貫注,他竟似沒有發覺猿的到來。不過男童發覺不到,他養的小犬卻發覺到猿的存在。小犬鼻子在空中緩緩探索,不熟悉的氣味告訴牠正有東西出現在這庭園。小小犬目一張赫然已發現一頭比自己不知大上多少倍的軀體!牠自知雙方實力懸殊,因此牠想到用唯一的方法通知牠的主人---吠叫。猿當然知道小犬的存在,他一雙獸目冷冷地看了小犬一眼,小犬即使忠心亦被猿深沉的雙眸所震懾。

 

巨大的倒影映在男童頭上,男童一瞬間感到身後的光被一個倒影覆蓋,男童驚愕間回頭一望,一看之下眼前出現的竟然是一頭毛茸茸的龐然巨物!男童本欲大喊饒命,可惜他和小犬一樣懾於猿的駭人容貌之下。一驚之下手中斧頭竟不自覺跌在地上。猿緩緩拾起斧頭,另一手拿起一枝厚大的圓木。男童和小犬就如置身寒冬,剎那間全身彊硬動彈不得。眼巴巴看著猿的每一個動作。

 

「砍柴,不是,這樣的。」說罷猿巨大的身軀坐在地上,右手輕揮柴斧往圓木一砍,圓木立被半鏽的鋒刃一破為三。男童不敢相信,他需要連砍十數次才劈開的厚木竟在猿手底下輕易破成柴。他常常埋怨斧頭鋒刃不較銳利,怎相信眼前這似人非人的傢伙竟毫不費勁做到。

 

驚愕變成驚訝,猿手底下也沒有停。厚木一枝一枝被破成柴,不足一盞茶時間,猿已將堆積如山的木枝砍成可用的柴。男童越看便越對猿的戒心減了一份,及至最後竟忍不住叫了聲﹕「好!」。猿看著男孩從驚到喜,心中也生出一陣暖意,身上散發的獨有殺氣也減弱了。也許小犬也感受到猿身上的殺氣退減,牠竟熱情地向著這巨大的身軀搖尾示好。男童更進一步問猿道﹕「叔叔,你力氣真大!」其實猿年不過十中有七,還未至於被人喚作「叔叔」不過他面容似獸似猿,常人的確難以猜透他的年歲。

 

「我,叫….狄緣。不是,叔叔。」猿說得結結巴巴,小孩還道猿是鬧著玩不自覺哈哈笑了起來道﹕「狄叔叔,我的名字是殷俊,姊姊通常喚我做小俊。」猿聽罷抓抓頭喃喃自語道﹕「小俊嗎﹖」

 

正當猿想問問小俊那陣香味何來之際,一聲驚呼從二人一犬身前發出。猿和小俊抬頭一看,只見一穿上尋常農家衣服的少女在驚呼著。雖然這少女不像連顯月有驚天的外貌和容姿,但瘦削的面容中存有一份美感,深邃的雙眸如海中明月閃耀著一陣誘人的光芒。小俊一看少女脫口便叫道﹕「姊姊!」

 

定安鎮雖然人潔地靈,但鎮外的森林常有猛獸出沒。有鎮民更相信近日鎮外森林出現了擇人而噬的猛虎。誠然,鎮民並沒有估計錯誤,在這片被稱為「猛獸崗」的森林內真的有虎為患。只是鎮民想不到的是,這只被稱為森林之王的吊睛白額虎竟然被另一更惡更猛的傢伙噬殺了!

 

這只殺了猛虎的「東西」擁有令任何人心寒的一對赤紅雙目,形如常人的他全身赤條條,皮膚如雪慘白且身上連一根毛髮也沒有。兩點紅光從吃得七七八八的虎屍上漸漸移開。這「東西」有點懷念之前獲得的肉食,腦海中貪婪的食慾支配著這全身泛白的行動。如血如火的兩眼留神著定安鎮上空慢慢飄散的的炊煙,心裡似有一邪惡的想法

 

 




2007 年 5 月 30 日  星期三   晴天


第三十七回 血夜 呆滯

第三十七回  血夜

  早鳥初啼,朝露未散。在遠離盤龍嶺外六十里外的一座小鎮一所茶館上早已擠滿了趕來吃早點的茶客。其中不乏江湖中人,但見在靠近大街的一張四人木桌上正坐著四名武林中人。其中一名左眼戴著眼罩,一身勁裝年紀應該三四上下。其餘三人也年約二十左右,其中一人乃早前在英雄館大吵大鬧的鬼刀門劉雄同門,另外二人不知來自何門何派,只知二人也是使劍的。

 

  那戴著眼罩的漢子道﹕「想不到今年的武林考試英雄試由連大小姐擺出的機關房竟無人可破。究竟是那機關太難闖,還是今年考生不濟啦。」原來這四人正在談論武林考試。可見武林考局向外間通報的消息是如斯之快,當然他們並不會分辨這些消息的真偽。

 

  「哼!現在的武林考試只是那些名門正派的玩意兒。像我們這些在小門派學藝的人哪有機會上英雄試﹖幸好連大小姐的機關,讓全江湖也知道這些名門正派是何等的無能。好替我們出了這口烏氣。」那名鬼刀門的門下激動道。

 

  「王老弟,你道武林考試中沒人闖過那娃兒的機關﹖那樣你便大錯特錯了。就我所知成功破關的人至少有兩個!」那名持劍長著八字鬍子的武林人士滿懷自信道。由於這些武林人士持有武器,尋常食客雖覺他們聲浪太大阻礙品茶但也不敢直言指責,更莫說細聽當中內容了。只是這位長八字鬍子的武林人士之話卻引來這茶館其中一位茶客的注意。

 

  其餘三人聽這「八鬍子」說得煞有介事,齊聲追問。那「八鬍子」見眾人驚訝故作神秘咳了兩聲清清喉嚨道﹕「這兩人都是現今武林才俊,一個便是無傷公子段子瑜,另一個就是武當才俊薛明軒!」此言一出那鬼刀門的王老弟立時反駁道﹕「你莫道我們是傻子。先不說段子瑜那小子,薛明軒那傢伙闖關不成最後身受重傷一事早在武林轟傳,你這是睜著眼說大話!」

 

  「錯錯錯。你不知當中原委了。」那「八鬍子」像語帶輕視王老弟道。那姓王的鬼刀門漢子聽「八鬍子」似在嘲笑自己,一怒之下一掌重重拍在木桌上道﹕「哼!我就是不信!老貝你有本事說詳細說出來,否則便是在胡亂放屁!」其餘兩人見那姓王的越說越激動連忙勸止,那姓貝的「八鬍子」見他動怒便道﹕「王老弟,無需動氣。這個消息是我聽剛從盤龍嶺回來的朋友說的,保證沒錯的了。」

 

  王老弟冷冷一笑道﹕「我同門剛從慕龍來過倒沒聽過有段子瑜、薛明軒破連大小姐機關之事。」那貝某聽罷同樣一笑道﹕「敢問三位可知段子瑜在這次武林考試奪得首名之事﹖另外更知否武當的無名小子顧成貴在武試中和少林十通和尚打成平手一事﹖」四人中一直不發一言的青衣劍手年紀是四人中最輕,但說話卻最審慎。此刻他按捺不住道﹕「貝兄,顧成貴之事我相信武林中人也知道了,但這和薛明軒闖破機關房有什麼關係﹖不過無傷公子得到武林考試首名一事我也覺得疑惑,難道他真的闖破了英雄試﹖」

 

那姓貝的見連四人中最沉默的一個亦開始相信自己心中一樂不自覺嗓子大了道﹕「難得霍兄弟想知道當中細節,就等貝某人」姓貝「八鬍子」話未說完,四人身後竟傳來一清脆的少女笑聲,姓貝的回頭一看但見身後桌子坐著一位頭戴斗笠身穿書生服的女子正掩嘴在笑,她身旁坐著一個濃眉大眼的男子,身穿下人服飾,眼神炯炯似是會家子。

 

貝某一見對方只是一個女子和一個粗漢自恃人多勢眾粗聲道﹕「這邊的小妮子!你在笑什麼﹖不是在笑本大爺吧﹖」那女子未受對方恫嚇相反再次笑了兩聲道﹕「這位姓貝的朋友,你說話內容好笑。小女子本不想笑,但看 先生越說越起勁我最後還是按捺不住。還請原諒。」八鬍子見那頭戴斗笠的女子邊說邊笑就似完全不將自己放在眼內,一怒之下長劍出鞘竟要動起手來!尋常茶客一見有人亮劍立時吃驚,為怕殃及池魚連忙結帳離開。剎那間本是熱鬧的茶館只剩下十人。

 

那濃眉大眼作下人打扮的漢子厲目一張望向那姓貝的道﹕「你持劍對著我大小姐想幹什麼﹖」

 

「當然是要好好的教訓她!」同坐三人也攔不住那姓貝的蠻行,只見他揮劍直指那少女,看來要割破她衣服盡情羞辱!只是那姓貝的太不知自量,四條電閃一般的身影比他快上不知多少倍同時向他出手!一人緊握他的手腕攔截了他的劍勢;另一人右爪一扣緊抓他的面門;第三人重腿一掃狠狠踢中八鬍子的要害;最後一人擋於少女身前,明顯四人身手不但了得,而且甚為合拍。這四名作尋常茶客打扮的四人不是別人正是連顯月旗下的四大護衛!那麼那頭戴斗笠的少女不問已知她是連顯月了。

 

鬼刀門王老弟三人見自己朋友被制服,本想出手救他。但見四衛出手奇快心知必定鬥不過,而且老貝更在別人手中,稍一不慎隨時害了他性命。

 

「存仁,放開 先生。」連顯月柔聲向站在他面前的四衛之首連存仁道。連存仁一聲領命其餘三衛連存義、連存禮、連存智一同放開那姓貝的,三人身手了得一同退回連顯月身後。那姓貝的知道剛才命懸一線連忙恭手向連顯月謝道﹕

 

「小姐菩薩心腸饒過小人,貝某誠心拜謝。」鬼刀門王老弟三人也向連顯月同心拜謝。但見連顯月正色道﹕

「四位江湖朋友,我想說的只有一件事。在英雄試成功破關的考生只有一個,但他絕不是段子瑜或薛明軒。」說罷連顯月放下一錠銀兩便要離開茶館。

 

正當連顯月一行人步出茶館之際,街上的行人竟同時喧嘩不斷,而且這些行人的目光都是瞧向頭上。連顯月一行人感到好奇,同時往上一看,只見在大街右方的屋簷上一條巨大的身影正靜靜坐著。這身形似曾熟識,連顯月、連軍二人極目一看。天!這傢伙全身長著雜亂的獸毛,背纏一柄如鐵尺的兵刃,他不是猿還有誰了﹖

 

四周行人皆是尋常百姓何曾見過有人可輕鬆坐在屋簷之上,更令他們的是猿的外表。一些膽小的婦孺人還在大聲尖叫道﹕「怪物呀!怪物呀!」人群中一身穿灰白道袍的女子從中鑽出,此女人雙目凌厲面目嚴肅不是別人正正是素女門掌門寧冰。在其身後還有五名年紀尚輕的門下和段子瑜、顧成貴二人。當日曾經充當素女門守衛的靜嫻道﹕

 

「師傅,狄少俠這樣招搖恐怕不太好吧﹖」這靜嫻身形均勻,有一雙堅毅的眼晴和端正的五官,靜嫻為人樸實在素女門中最得寧冰寵愛。寧冰看著猿如頑童般飛簷走壁心中一怒回應靜嫻道﹕「何止不好﹖簡直是荒唐!」段子瑜知道寧冰自重身份沒有大聲勸阻猿,但又怕猿行事胡鬧會弄出事來。

 

「寧前輩,讓我請狄兄弟下來吧。」未待寧冰答應段子瑜已展起輕功幾個起落躍到猿所在的屋簷。猿未因段子瑜的接近感到驚訝,相反街上的行人、村民則同聲喝采起來。連軍認得長得風度翩翩的段子瑜低聲道﹕

 

「無傷公子段子瑜也來了。」連顯月似不太關心,注意力只落在猿一人身上。

 

自盤龍嶺狄燕雲、金石道人和猿一行人分手後來到這條村莊,雖然臨行前狄燕雲曾告訴猿要聽從寧冰的說話,但猿天性反叛,當日和狄燕雲的父子情得以建立全因猿拜服於狄燕雲的驚天力量。寧冰在他眼中根本不值得服從,若不是狄燕雲再三叮囑他要留在寧冰身邊,猿早已不知往哪裡去了。同時段子瑜、顧成貴二人總算系出名門,在二人苦苦哀求下寧冰最終也答應二人可以同行。

 

「狄兄弟,何不到街上走走﹖坐在這麼高的屋簷不怕危險嗎﹖」段子瑜嘻笑著對道。猿想了想沉聲答道﹕

「高,看得遠,看得多。」猿獸目從高向下俯視,好奇地看過往他一直陌生的人間一切物事,對於段子瑜的勸阻他並不聽進耳裡,猿正享受著高處的強風拂面而過如淨去身上疲勞,忽地一雙獸目竟有所停留。

 

「我,見過他們。」段子瑜循猿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容貌秀麗且超脫凡塵的女子正用有若星霜的兩眸在往上看著屋簷上的猿。猿、連顯月二人目光瞬間相迎,連顯月竟對這毛茸茸的傢伙厭惡感消退,不多不少源於猿輕鬆破機關房所致。猿看此對連顯月興趣不大,目光停留一瞬便轉到連軍身上。

 

寧冰見眼見段子瑜勸不了猿下來,生性急躁的她終於忍不住大喊道﹕「狄緣!你爹曾叮囑過你萬事要聽我說的,現在他離開才不過兩天你便如此放肆!快給我下來!」猿一見寧冰發怒也不知是何種原因他竟從心中生出一種驚懼,這種恐懼令猿竟不自覺地從屋簷上急急跳下來。眾行人見猿從天降下,懼怕之下立時散開。段子瑜眾人一時也不明白,難道猿會害怕寧冰的怒言相向嗎﹖

 

猿自少沒有母親,生母陸嫣紅早於誕下他之後便已死去。猿在這世上十六個年頭以來一直未有蒙受過母愛,即使猿在出生後也只是吃其他母猿猴的奶水,卻從未有母猿將他視作親兒看待。適才寧冰向猿怒喝竟激起猿對母愛的渴求,自然心態驅使下他竟真的乖乖聽從寧冰的說話。

 

「姑姑,不,要,生氣。」狄燕雲離去前曾吩咐猿以後要稱寧冰作「姑姑」。雖然猿不知當中意思,但也聽狄燕雲的話稱呼寧冰作姑姑了。茶館內的王、貝四武林人一聽「狄緣」名字,連忙探頭看看這個在武試中打敗翟清泉的少才是何許人物。連顯月見猿從屋簷上下來,立時向寧冰一行人走近。連軍和連家四 衛見小姐上前,也馬上跟在連顯月身後。

 

寧冰見有人向自己一行人走近,目光一轉,認得來人是聞名天下的連顯月馬上報以微笑。連顯月欠身恭手道﹕「小女子在此鎮用饍想不到竟給我碰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寧掌門、顧少俠和狄少俠。」顧成貴出生貧苦之家,見連顯月身上穿的書生服布料名貴勉強恭手一笑後立時自卑得退到眾素女門弟子身後。

 

寧冰見連顯月說話客氣心生好感道﹕「還有一個在江湖上有名的少才呢。」說罷段子瑜亦從屋簷上輕躍下來向連顯月有禮道﹕

 

連大小姐、連兄弟和眾位大哥,段某失儀請多多怒罪。」連顥月向段子瑜送上一笑便回頭向寧冰道﹕

 

「寧前輩路經此地莫非是打算往上官前輩的壽宴﹖」寧冰點點頭道﹕「我們正是要趕往洛陽參加上官老英雄壽宴,再行三十里會到定安鎮投宿並趕往渡頭坐船渡過長江。」

 

連顯月一聽露出可溶化天下大半男性鐵石心腸的笑容道﹕「小女有個不呈之請,希望寧前輩答應。」寧冰似是看穿連顯月心中所想續道﹕「假若 連大小姐希望同行,我也樂於答應。畢竟我和其他江湖人一樣對你那機關房內裡乾坤相當好奇呢。」連顯月見寧冰這心高氣之人亦讚她的機關心中也是一樂笑道﹕

 

「狄少俠曾進過機關房一遊,寧前輩也可問問他呀。」

寧冰一聽狄緣這小子在英雄試揚威一事,回頭看看這毛茸茸的傢伙。哈!這猿竟無聲無色站在賣麵粉玩偶的攤檔前,瞪大眼睛看著這些五彩繽紛的麵粉玩偶,嚇得那攤檔老闆全身抖震呢。段子瑜看著連顯月瞧見猿好奇的模樣不禁吃吃一笑和平日冷傲的模樣明顯不同,心中不其然燃起一陣妒火。

 

不經不覺夕陽落下,瞬間已是入夜,正當寧冰一行人提及定安鎮之際,遠離這小鎮不遠的林內正有一人在急促趕往定安鎮。此人姓胡,身穿一官差服年約三四左右,但見他步履急亂看似十分焦急。究竟這姓胡的官差如此慌張趕去定安是有著什麼原因﹖

 

也許老胡心情太焦急,又或許這森林樹木繁茂的他失去了應有的警覺性。突然!在他身後一雙赤紅的凶光在黑暗中正緊盯著老胡的一舉一動,這兩點紅光隨著老胡不斷急促移動。直到老胡心中突然翻起一陣異常的不安,雙足不禁停了下來。四處張望只見四周充斥著黑暗,耳中只聽陣陣蟲鳴。

 

老胡年輕時曾經跑過江湖,對危機存有一定的觸覺。但是這次即使老胡發覺這危機亦太遲了,紅光包含著貪婪、饑餓和殺性緊緊注視老胡的頭腦,一條白得如同屍體慘昏的手從樹林中伸出!昏暗之下這陣慘白更呈無言的詭異!但見白手五指暴伸出長長的指甲向老胡迎頭罩下!比野獸更快的速度;比野獸更狠的殺性!老胡還未來得及反應,這慘白的手五指已刺穿老胡的頭顱,五個血洞傾刻間流出血白色的腦漿!這條如惡魔的爪一把抽起老胡往樹上,老胡腦中尚存意識,口中不斷打顫卻說不出半點話

 

他生命中最後看到的是一雙如血如火的目光,這目光並不陌生,老胡知道「牠們」來了

 




2007 年 5 月 18 日  星期五   晴天


第三十六回 獸逃 滿足

第三十六回  獸逃

 慕龍鎮外四周正有不少考生及武林人士逐步離開,大街上顯得熱熱鬧鬧,甚至連早前猿一行人到過的食館及英雄館也擠滿了人。言而在繁鬧中一所破屋內正藏著十多名和武林考試無關的人,其中一人更是一個足以影響天下的人。此人正是怒軒轅。原來怒軒轅會過陳勝祖後,魯元以召集附近一眾兄弟待怒軒轅甫一回來便馬上徹離慕龍鎮。

 

 怒軒轅一眾眼見怒軒轅安然回來面上也露出笑容。只有魯元凝神戒備以防怒軒轅有人在後跟蹤。怒軒轅知道魯元心思慎密也不怪他,口裡道﹕「眾兄弟辛苦了,現在我已回來。還是先離開此間安全。」眾兄弟同聲叫好,但魯元卻依舊不發一言,因為他知道怒軒轅身後的殺機已逼近了!果然!正當怒軒轅開口欲問魯元之際,一道疾風已從怒軒轅頭上撲來!勁力狂猛破屋頂立被轟碎!魯元一把推開怒軒轅左腿往上向疾風一踢,一個熟悉身形立時出現!只見此人頭上戴著一金黑兩色交錯的面具,身形瘦長,他正正是黃金蜘蛛!陳勝祖從來沒想過會放怒軒轅生路,他不在盤龍嶺殺他只因要一下子將在附近的怒軒轅一黨一網打盡。因此他表面上放過怒軒轅,實則已暗中派黃金蜘蛛緊隨其後待所有反賊聚集才出手。

 

  黃金蜘蛛本道一招突襲已可取不懂武功的怒軒轅一命。怎料這群反賊中也有高手﹖二人掌腿一碰黃金蜘蛛被震飛上天,魯元也不過身形立時陷地半尺。黃金蜘蛛心道﹕「媽的,本料這一百萬兩可輕易到手怎地走出一個硬手來﹖」心知欲殺怒軒轅必先取下魯元,黃金蜘蛛右手往後一採取出早前傷過白星兒的黃金鉤如老鷹再度從上以下劈向魯元。魯元反應亦快使上絕學鬼步絕腿再度反攻,但見黃金蜘蛛驚訝於魯元腿功之快,未及細上回鉤一擋人如炮彈再一次被轟出破屋外。破屋遠離市集大街一段距離加上人煙全無,二人拚鬥並沒有使他人所察覺。

 

  黃金蜘蛛兩招失利收起黃金倒鉤,兩手往衣中一探似要使上秘密殺著!魯元眉頭一皺心想黃金蜘蛛若用上殺傷驚人的暗器極可能傷到怒軒轅和一眾兄弟。心念及此鬼步絕腿殺著--鬼影幢幢從中路攻向黃金蜘蛛。但見魯元身法極快比之翟清泉有過之而無不及,腿招縱橫交錯似要一舉制敵。腿風撲面而至,黃金蜘蛛面具下發出一聲沉冷笑聲,兩手從衣內一張十道如流星的鋒芒向鬼腿疾射。魯元鬼腿勁風一掃九道鋒芒立被轟落,「叮噹!」幾聲亂響,鋒芒竟是長如手掌的銀針!言而同時間其中一道最快最疾的鋒芒卻向著怒軒轅急射而去!原來黃金蜘蛛來一招聲東擊西,志在一招先除掉目標!

 

  魯元、一眾怒軒轅門下慌張之際,一柄後發先至的短劍剎那間擋在怒軒轅為他擋過這陰險殺著。黃金蜘蛛認得這柄短劍。但見一道白影從天降而下,她竟然是轉生門門主白星兒﹖

  白星兒明亮的眼睛緊盯著黃金蜘蛛的一舉一動,一身白衣的她微笑著道﹕「魯道長,星兒這次親自前來助道長退敵。算是還了沒有遵守承諾的債吧。」自從白星兒知悉陳勝祖以替身代替自己後,知道難以完成任務。雖然她代怒軒轅成功送達紙盞到陳勝祖手中,只是她心中始終覺得對買家有所虧欠因此她離開盤龍嶺後打算親往見魯元退還酬金。怎料竟遇上黃金蜘蛛向怒軒轅突襲的一剎,不由分說先替怒軒轅擋下這致命一著!

 

  黃金蜘蛛甫見白星兒到來,認得當日在盤龍嶺中曾和自己交過手那黑衣人手中的短劍。黃金蜘蛛冷冷道﹕「小妮子手底下功夫不俗,可惜卻喜歡自尋死路。」

 

  「得陳公公旗下高手讚許,小女子縱是自尋死路又何妨﹖」白星兒面上笑容一收,身形往前一進便要向黃金蜘蛛搶攻。黃金蜘蛛眼見白星兒其勢急勁也不怠慢右手化掌成爪先擋白星兒的急攻。魯元眼見強援到來,同時配合白星兒向黃金蜘蛛進攻,黃金蜘蛛知道以一敵二不易,如今只有先安全離開方是上策。既然心中下了決定黃金蜘蛛也決定不再保留,兩手使上九成功力先震退白星兒,接著右手往虛空中一抓抓住某樣物事。黃金蜘蛛忽地使勁一拉,一股無形拉力竟剎那將黃金蜘蛛一扯扯上半空,幾個起落已落在遠處的屋簷上。白星兒知道黃金蜘蛛一定是早在四周佈下了鐵絲索以防後患,這一扯一拉之力比之絕世輕功更快,看來要眼白白看著黃金蜘蛛開溜了。

 

  「小妮子,好好留著性命。咱們第三次碰面的時候我即時賠本我也會殺了你。」說罷黃金蜘蛛已消失於黑暗中。魯元、白星兒二人知道沒可能追上也就不去追趕黃金蜘蛛了。

 

  武林考試結束後,崆峒一行人忙於安排大批的武林人士和考生離開。好不容易一些少數遲離開為數約五十人的武林人士在畢昇帶領下離開了盤龍嶺。只是尚有人留在盤龍嶺內,此刻正慢慢從盤龍嶺通道步出。這些人不是別人正正是素女門一眾及猿、狄燕雲、金石道人。事緣狄燕雲在谷中向猿透露暫別後,寧冰需時通知門人作出準備。猿雖然不太懂言笑,狄燕雲依然感受到猿將要離開狄燕雲身邊的不安。費了好大的勁猿才認同寧冰同行一事。寧冰首先向狄燕雲提議帶猿往洛陽這古代名城,原因是一個月後洛陽武林名家上官容會於家中大宅擺設壽宴。這個是猿增長見識的大好機會。狄燕雲一聽已連連答應。

 

  只是他們有想過猿是否願意隨寧冰往洛陽﹖事實上猿自懂性以來已隨白猿王獨個兒在鬼哭林中逍遙自在,他當日願意和狄燕雲一同生活只因出於他對狄燕雲力量的拜服,隨著時間流逝才和狄燕雲生出親情。今天狄燕雲要猿隨寧冰同行,他的心會展現出什麼的異變﹖

 

  猿的兩眼沒有往後回望盤龍嶺,在他心中盤龍嶺已是一個已完了的地方每個角落他已看過。現在,他要用他的兩條腿踏上更猿的地方。孩童時代的好奇心在猿身上錯過了,因此他這股近乎是貪婪的好奇推動著他離開狄燕雲身邊,他步筏奇快就像急不及待要去到更新的地方,靜探這久違多時的人間。

 

  相反狄燕雲步履緩慢,內心似有掙扎。他心中有著千頭萬緒,時而擔心狄緣並不喜歡跟著寧冰,又擔心自己魔心難以根治。無論如何他已決定先和金石道人往昔日故居取回家人骨灰再好好葬於環境清幽的鬼哭林。狄燕雲能夠盡量補償的可能就只有這些……

 

寧冰的五名入室弟子也是年不過雙十的少女,看著猿一身高大卻又長滿毛髮的模樣不禁不寒而慄。寧冰以訓視的眼神看著門下示意她們不要露出這可能會令猿反感的舉動。一行人漸離盤龍嶺,走了一個時辰左右再次回到慕龍鎮。慕龍鎮上的武林人士已走得七七八八,但有兩人卻在鎮口上等待著猿的到來。武當顧成貴和無傷公子段子瑜﹖為何這二人會在鎮口等待猿的到來﹖原因可追溯到武林考試完結那天的晚上……

 

那夜段子瑜感到心事重重獨個卧坐在草地上看著星空,隨著晚風腦海中浮現出這段時間武林考試的每個情景。刻武樓上他和猿一同放肆登上高樓他感到一陣痛快,其後武試中猿輕易打敗翟清泉他感到震驚,英雄試中猿凜然闖過連顯月的機關房令他感到一陣曾挫敗。說到底他始終不敢走進機關房,一種從少也未嘗過的敗者陰霾在他腦中滋長。自少他生活於富裕、勝利之中,在段家這幸福的環境下他沒有沾上半點武林大族年青一代的奢侈和無能,相反他心懷大志要段家在他手中名頭更響更亮。因此他年方十九已在二十三場拚鬥中從沒敗過,甚至沒受半點傷來獲得無傷公子之名。但是他在猿之前忽地覺得自己渺小,若果武林考局可公平行事段子瑜相信也只有狄緣能配得上「少年英雄」四字。段子瑜越想越覺現今武林的不濟,剎那間竟有想和這毛茸茸的奇怪傢伙交過朋友闖闖江湖的衝動。他深信這可以令他經歷得更多,不再需要躲在這虛假的武林世界上作井底之蛙。

 

正當段子瑜想得出神,一人從後向他走近。段子瑜認得這身破爛的道袍和瘦削的臉容,他自然便是顧成貴了。段子瑜站起來問道﹕「顧兄弟不是該在武當營中慶祝獲得好成績嗎﹖怎地會身在此處﹖」顧成貴面帶苦笑道﹕「那些場合並不適合我,段兄看我這個模樣就知道了。而且薛師兄還是重傷在床,我身為同門怎有心情慶祝﹖」

 

「顧兄弟也不用太擔心,武林考局的醫師醫術高明必定可治好薛兄。現在顧兄弟在武試中一戰成名,貴派又怎會讓你穿得難看。」段子瑜好奇道。

 

「段兄有所不知了。這道袍是家父辛苦買來,充滿他對我的期望,現在它還是很合身。始終衣服合身就好,外觀不過其次。」顧成貴認真道。段子瑜見顧成貴為人戇直心生親近之念道﹕「顧兄弟可有興趣陪段某出外走走江湖看看﹖」顧成貴正煩惱於武當等人對自己態度的轉變,一聽此言竟想也不想便答應。

 

及後顧成貴向紫雲道人請示,紫雲也表贊同更增了一些銀兩供顧成貴使用。二人率先趕達慕龍鎮目的就是邀猿一同上路。沒想到猿竟會和素女門一行人走在一起,段子瑜心中自感錯愕。寧冰看到二人在此間出現便問道﹕

「你們這兩個後輩來這裡等待狄緣幹嗎﹖」寧冰冷冷道。段子瑜一聽立時恭手道﹕「寧前輩勿要誤會,咱們二人在這裡等狄兄弟純粹想和狄兄弟交個朋友一同闖闖江湖。驚擾前輩之處還請見諒。」猿認得段子瑜曾和他交手且身手不錯,猿對顧成貴印象更深他的劍懂得以柔制剛在猿腦海中不思不得其解。猿聽罷段子瑜之言抓抓頭心想﹕「這些人說甚麼朋友來了﹖朋友﹖」的確,從來猿活於山林,他和狄燕雲雖情如父子,但嚴格來說猿可能真的一個朋友也沒有。狄燕雲反而暗暗心喜,想不到猿這小子初試啼聲竟引來武林才俊交結為友呢!寧冰反不如狄燕雲高興,她們素女門一行人又要多兩位漢子同行了!這叫她們素女門的名聲放在哪裡去了﹖

 

遠離慕龍鎮百里的荒野外,一座偌大的牢房冷冷地座落這陰森之處。四周若有十來名身官服的士兵正在把風。難道這所牢房囚禁著朝廷欽犯﹖忽地牢房內傳內一陣如破碎虛空的尖聲怪叫,那些士兵一聽這妖異的吼叫只感一陣心寒,其中一名像頭兒的四五十來歲官兵道﹕「他媽的!自從舊的餵飼人老林意外在林中摔死了後,這些傢伙就開始鼓譟起來,常常哇哇叫個不停。再這樣的話真是被「牠們」給嚇破了膽也不是出奇。」士兵們心中害怕也一同點頭。其中一名膽子最小的官兵道﹕

「不….不若我們趕趕快離開吧。這這牢房根本困不住這些傢伙。如果「牠們」破牢而出的話我我們死死死定了。」但聽這士兵邊說邊在抖震,牢房內的「那些傢伙」究竟是什麼東西來了﹖

 

「再多等一天吧,老胡很快便會通知大人,屆時新的飼養人和援軍一到我們就可安心。」那名官兵首領道。只是此話未能令一眾士兵安心,同時間牢房內那尖銳的吼叫又再響起,那名膽子最小的士兵竟嚇得手中長槍也掉在地上!

如厲鬼的尖叫似無休止,為了穩定眾人軍心。那首領一怒之下拾起那枝掉在地上的長槍往牢房奮力一擲,務求震懾牢內的「傢伙」令牠們安靜下來!首領略懂武功長槍挾著勁風疾射向牢房,但將近要激射進牢房的長槍被一隻從牢房內的手一手緊扣!這只手指甲橫伸且長,這手雖沾滿乾枯的泥紅色卻同時掩不住那無半點血色的慘白。如惡獸的手勁力一吐,整枝長槍木柄立被抓個支離破碎!尖叫聲再道響起!一陣﹕「吱呀吱呀」的呼聲不斷從牢內傳出,而且聲浪更漸大,似要傳遍這荒野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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