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同性戀，在街上跑來跑去也不會覺得丟臉。自己不要臉也罷了，跑出來連帶自己的爹娘都被唾罵，還好我的孩子不是同性戀，要不然我早就打死他了！」一個大媽義憤填膺在半空中揮揮拳頭，一臉不解氣的樣子，我望住她好久，她似乎察覺到似的向我瞪了一眼。
在場也不單只有大媽一個人破口大罵，間中也有一兩個老伯往地上吐了一口痰，但是都沒有人對他們的話語有反應。有的在把弄手上的戒指，有的依偎在伴侶的懷裡，有的替橫額作最後的整修，彷彿大媽說的話都是一陣風，輕輕的來、輕輕的去。
懷恩縮進我的懷裡，悶悶地道：「難不成我們連愛人的權利也沒有嗎？難道愛同性就礙住你嗎？我們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吧！」我輕嘆了一口氣，著實想不到什麼新點子去安慰他，只好默默地望住放倒在地上的彩虹布。
偶爾身邊幾個陪我一起遊行的女性朋友跟我搭上幾句話，突然好一團人群跑往相同的方向，不見恐慌、不見混亂，反而會傳來陣陣笑聲，懷恩感到好奇便拉著我的手跑了過去。
原來是一家三口來了參與遊行，難怪會如此惹眼。一眾人群爭著要抱一下小孩子，他的母親就逗弄了好幾下確保孩子安靜下來讓他們抱一下，一聲又一聲的驚呼，突然心裡也萌生了一個想養孩子的念頭。
眾人一臉興奮的樣子，其實心底裡也羨慕得很吧，始終我們這種人沒有可能擁有屬於兩個人結晶，甚至連同居者的身分也不被承認，共同養育孩子似乎有點異想天開了。
「媽媽，為什麼他們會抱住一起的？」一把稚嫩的童音在人群裡兀突響起，剎那間所有人都靜了下來，大家都在想，這位母親會如何解釋呢？如實告之？還是糊弄過去？
他的母親一臉慈祥地掐了一下孩子水嫩的臉蛋說：「因為他們相愛啊，就像爸爸媽媽一樣。」孩子似懂非懂的點了一下頭，含住手指頭，雙眼骨碌骨碌地轉。
那個大媽撞開人群跑了進來：「你這是怎麼搞的！竟然帶小孩子來這種地方？還不怕影響他的成長嗎？」她伸手就要抱走小孩，小孩的母親哪會如此輕易放手，把小孩放到地面上去，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小孩：「難道我想讓我的孩子日後生活在一個沒有歧視的社會有錯嗎？」
啪啪啪，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愈來愈多人鼓掌。大媽的臉脹得老紅，從白到紫，紫至青，青至紅，翻來覆去地變換，最終跺了一下腳就推開人群衝了出去。
「阿尚，遊行要開始了。」同行的朋友道，我握住懷恩的手走出人群，懷恩的戒指挌得我手指生痛，但我不願放手，就像我們之間的關係。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那個孩子從他的母親背後走了出來，仰望著他的母親，在他的眼眸裡，只見母親的臉孔和彩虹布一直在空中飄揚，而代表自由的鴿子從高樓上振翅高飛。
|
